夜半斷弦(2 / 2)

蔡邕坐在女兒床前的榻上,說:“琰兒,為父給你講個故事。”

“什麼故事?”蔡琰瞪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也是個聽琴的故事,是為父我自己的故事。”

“父親的故事?好啊好啊。”蔡琰高興地催促道:“爹爹快講。”

”那還是我年輕時候的事情。我因琴藝高超,被奉召進都城洛陽。可是,我看不慣那些奸臣宦官橫行霸道,就辭了官位,回到家鄉陳留。鄉親們聽說我回來了,都很高興,因為我為老百姓做過一些好事,威信一直很高。“

蔡琰精精有味地聽著父親的故事。

“一到家鄉,親朋好友一個個請我到家中去促膝敘談家常和國事。我被鄉親們的熱情所感動,久久積壓心頭的萬端愁緒好象慢慢解開了。?“

“後來呢?”蔡琰問。

“有一次,多年不見的朋友林仁聽說我回鄉了,特意準備了一桌酒席,邀請我到家裏去作客。老朋友盛情難卻,我隻好應約。當我走到大門外時,聽到屋裏正在彈琴,我就站在門外傾聽。?”

“是誰在彈琴呢?”

“不知道。我隻聽到開初琴聲悠揚,優美動人。不一會,琴聲變得沉重、渾濁,有一種緊迫感。後來,我驀地聽到琴聲裏隱隱地透露出一股殺氣。我驚愕了。我突然警惕地想:林仁請我赴宴,為什麼琴聲裏隱藏著殺機?莫非多年不見的朋友變了,心懷鬼胎,與邪惡勢力同流合汙,狼狽為奸?今日請我赴宴是假,伺機謀害是真……我越想越感到可怕。再一聽琴聲,呀!殺氣不但未減,不更加緊張了,正是生死存亡之際,莫非他們立即要下毒手了?於是,我轉身回頭就走。?”

“有這麼可怕啊?”蔡琰的大眼睛裏充滿了驚恐。

“正在這時,另一位應邀赴宴的客人迎麵走來。他看見我回身離去,神色異樣,不知出了什麼事,連忙攔住我問道:‘蔡兄到哪裏去?怎麼到了門口不進去呢?’我顧不得回答他的問話,仍然慌張地向著來路走去。?”

“主人得知我到了門口,未進大門就轉身回去了,感到莫名其妙。心想今日是專誠款待老朋友蔡邕,他為什麼不領情呢?他心裏非常不安,連忙親自趕到我家,再次邀請赴宴。並且再三向我道歉,說是有失遠迎,請老朋友不要介意。好說歹說,又把我請到了宴席上。”

“後來又有人彈琴了嗎?”蔡琰問父親。

“沒有。客人們熱情洋溢地頻頻舉杯祝福,個個開懷暢飲,但是我想起剛才的琴聲,依然心魂未定,左顧右盼,掩蓋不住內心的恐慌。主人看我心神不寧的樣子,就說:‘蔡兄,我們是多年的知己,雖然許久不見,情誼卻仍然如同當初,親似手足。不知道今日你心裏有什麼不快的事情,能不能對小弟講講。如果是小弟有失禮怠慢的地方,隻管講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蔡琰好奇地問。

“聽到他的話如此誠懇,我這才放心地舉起酒杯,把久久不敢進口的酒喝了下去,並直截了當地把剛才在門口聽到琴聲裏帶有‘殺氣’而產生的疑慮講了出來。?

“果真是琴聲裏有殺氣嗎?”

“誰知我的話剛一說完,整個宴席上立即響起了一陣善意的笑聲。剛才彈琴的那位客人連忙解釋說:他正在彈琴時,忽然看到窗外一棵樹上,有一隻螳螂,張牙舞爪地正爬向一隻蟬的身後。螳螂正要撲過去了,千鈞一發之際,彈琴的人發現那隻蟬要飛走了,他擔心螳螂撲不住蟬,手上情不自禁地為螳蟬助威。大概就在這時,琴聲時充滿了‘殺氣’,正好被我聽出了這琴聲中隱藏的殺機。”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蔡琰聽了大笑。?

“這時候,我才終於放下心來,大膽飲酒,與大家說笑攀談。誤會解除後,宴會上氣氛熱鬧非凡,一下子到了高潮,大家都爭著向我敬酒。滿座高朋,開懷暢談,盡情痛飲,一醉方休。?”

“原來爹爹聽琴的技藝如此高超,女兒那點聽琴小技不足掛齒。女兒今後一定要努力學習琴藝,爭取達到爹爹的水平。”

“你會超過爹爹的,女兒。”蔡邕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