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這件事情真不怪奴才,奴才哪裏會想到就送芸小姐去家廟這麼一點路程居然會遇到劫匪,更是沒想到芸小姐竟然會為了逃出去跳下懸崖。”小廝張左跪在地上直呼冤枉。
張左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才會遇到這樣的差事兒,心裏又暗罵林子芸是個不要臉的東西,連自己姐夫都去勾引,就是個蕩婦,還殺了自己嬸母,這樣的女子就該沉塘。自己要死,也不早點死,偏要連累自己,心裏雖惱恨,但麵上仍是十分惶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整件事情說出來,又極力地撇清自己的關係。
老太爺擰著眉頭,瞪向張左,“可有派人下去尋?”那崖也不算太高,摔下去也未必就會摔死。
張左點頭如搗蒜,“奴才們當時都下去找了的,還有那群劫匪也下去找了,半點都沒有看到芸小姐的身影,就好像……好像……”,張左想了一下,才道,“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崖下麵連半點血跡都沒有。”
老太爺一直擰著眉,興許是被誰救走了吧!
這丫頭,救走了就救走了吧,反正林府現在是容不下她了,就是真的把她送去家廟了,隻怕林子孝也不會放過她,不管是有意無意,林子芸錯手殺了錢氏,這是事實。
林老太爺不是沒有想過,將林子芸交給林子孝來處理,但……
歎了歎氣,林老太爺擺手讓張左退下,張左見老太爺沒說要懲罰他,心裏一喜,一溜煙地就退出了宜鬆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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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珊從外麵回來,府裏麵的七姑八姨的都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有幾個關係較近的,老太太留了下來用晚飯。林荷香也想留下來,但老太太沒發話,她隻好跟著她娘回去,隻是一張嘴呶得老高,兩眼望天,整個人氣哼哼地,“娘,我不想回去,我想跟文濤嫂嫂多玩一會兒。”
林趙氏立即瞪了林荷香一眼,用她白胖的手指戳了戳林荷香腦門,“玩,就知道玩,你說話到底能不能過點腦子,那睿王妃是你能得罪的嗎?老太太那看娘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給吃了似的,你還留下來幹什麼?”
林荷香撇了撇嘴,對林趙氏的氣惱不以為意,“娘,有些事兒,你不知道。睿王妃再大能大得過最得皇寵愛的公主嗎?”
“別以為娘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王公貴族不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能攀得上的,再者,我趙飛雁的女兒隻能為正妻,絕不與人為妾。”林趙氏剜了林荷香一眼,淩厲地說道。
“正妻又怎麼樣?就你嫁給爹,也算是個正妻了,但是你有什麼呀?就是每次來了林府,時時刻刻都得看別人的臉色,這個討好著,那個巴結著,人家呢,連個正眼都不瞧你一眼。我可不想一輩子都和你一樣,過著向別人搖尾乞憐的日子。”林荷香素來說話不留餘地,林趙氏方才的話正好擊中她內心,她也冷哼著頂了回去。
林趙氏打小兒就捧著手心裏的小女兒,如今居然敢跟她頂嘴了,還諷刺她像狗一樣,頓時就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打林荷香。
結果,林荷香很幹脆地將臉迎著林趙氏抬起的手一仰,“你想打我?你打啊,打了你就別後悔。”
為妾怎麼了?當今貴妃娘娘還是一個妾呢,端是看做什麼人的妾了,她是一門心思想攀高枝,嫁給皇子有什麼不好,現在皇上還健在呢,雖然已經有了太子了,但世事無常,誰又知道太子最後能不能當得了皇帝呢?
萬一她命好,嫁的皇子將來真就登上大寶了呢?她不也成娘娘了麼?日後管她什麼睿王妃,見了她不也還得行禮麼?
她就是要攀上皇室,她就是要當人上人,她就是要讓別人以後都看她的臉色過活。
林趙氏突然覺得像不認識林荷香了一般,她的女兒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但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裏疼的小女兒,林趙氏還是下不去手真打,她方才也是被林荷香氣急,才想教訓她一下,但看著她桀驁不遜之後,抿著嘴憋著委屈的樣子,又心疼。
林趙氏想,大約她是看到林子珊一個不能生養的孤女,又被人退過婚的,還能成為睿王妃,才也想去攀高枝。再看林荷香,如今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是該到了議親的時候了,這兩日在給林荷依議親,正好可以看看有沒有哪家合適的公子,得提前相看著了。
林荷香見林趙氏一雙眼睛就盯著她看,那神色明顯就是在謀算些什麼東西,林荷香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慣會察顏觀色,揣摩人心的,林趙氏這兩日在給大姐議親,該不會是有什麼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來了吧?
想到這兒,林荷香心裏就有些不高興,她怎麼能和林荷依一樣,嫁個凡夫俗子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