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爹爹已經幫我打點好入宮的事情,我隨著最後一批秀女住進了染霞殿。染霞殿是專供沒有封號的秀女們暫住的地方。紫微皇朝的秀女按路程遠近分成了四批進入京師,前三批已經經過了初步篩選,隻留下一百餘人。最後一批人數最多最雜,很多富商買通地方官員,將自己的女兒通過最後的渠道送入宮中。進宮的第一天韋公公來給我們訓過話,說次日由他對我們進行粗略的篩選。我知道爹爹托他照顧我,但是為了不搶風頭,我們都裝作互不相識。
我與一個叫花含意的的女孩同住一房。她說自己是孟州花古樓的千金,說話的時候很是得意。我淡淡應了一聲,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草草翻著自家中帶來的醫書。
“你在看什麼啊!我和你說話呢!”她活潑而又帶著喜悅的聲音。
我木然抬起頭,看到一張粉膩酥融的臉,她眸子含笑,一臉單純地看著我。
我覺得她的長相和眼神還算純淨,說話也是率真爽快,便放下書回答她的話,“我一時無聊,隨便看看書!”
她拿起我的書輕聲念道,“‘蟲蟲妙解’,這是什麼書啊?”
我也被她的話嚇了一驚,這薄薄一本書我早就倒背如流,也不記得有“蟲蟲妙解”一詞,忽見她奇怪的指著書的封麵,這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這書名吧,這念《蟛蜞妙解》!”
她不好意思地將書放下,羞聲道,“我小時候最怕念書,家裏又是做生意的,念了三年書,也就淺淺認得幾個字,一遇到這麼複雜的字,我就隻能念半邊了!”
我準備開她玩笑,問那怎麼不念“彭其妙解”,可轉念一想,剛住到一起,不了解彼此性格,這麼開玩笑,她當做嘲諷怎麼辦,於是改變話題道,“我叫清影,垣州人!”
“你看上去還很小啊!剛夠上大選的年紀吧!那以後需得叫我姐姐!”她倒是一個健談的人,連忙和我拉個關係。
“你怎麼知道?”我裝成一臉的驚訝,傻傻地到,“姐姐會看相?”
這招果然很湊效,她換個城府一點的笑容,“那是!我們家做的可是古董生意,憑是多古老的東西,我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年代,何況是人!”
我被她這話逗得很開心,“那我以後可要跟著姐姐後麵,學看古董,學看人!”
“包在姐姐身上了!”她自信的拍拍胸口,頗有俠女風範。
我似乎是打開了她的話匣子,她開始滔滔不絕地和我說著她們花古樓的傳奇,我一直默默傾聽,愈發覺得她很可愛,我沒有說自己的出身,她也沒問,估摸著我也是商賈出身吧!我們這最後一批進宮的,都是花了錢的,隻是像她那樣的“才學”,必是花了重金。
到了晚上,我們已經很是熟絡了。因為明天要進行大篩選,染霞殿的管事公公讓我們早些休息。
我躺在床上,有些難眠,心想著我進宮的第一天就這麼平淡無奇地過去了麼?屏氣細聽,花含意的呼吸已經均勻,像是睡熟了。或許,我應該放平心態,畢竟,這場暴風雨不會那麼快到來。想著明天的篩選,隻是韋公公帶人對我們進行身體和容貌的初步檢查,爹爹又囑咐過他,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花含意比我更為直接,她早早準備了一塊上古的玉佩,說是“打賞”一下這些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