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小屋、斷腸人,

蓬亂的頭發和唏噓的胡茬可以看的出來,屋子的主人大概很有一陣子沒有出去過了。小小的房間堆滿了喝空的酒罐、髒亂的被褥和垃圾袋子攪在一起。劣質煙草的煙霧把屋子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下。

“唉!”

伴隨著重重的歎氣聲,高成拿起了桌上的罐裝啤酒,一口氣喝了個幹淨,隨手把喝空的罐子狠狠的捏成H形,又狠狠的摔在桌子上,空罐在桌子上彈跳著,撞飛了幾個之前已經存在的空罐,滾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房間並沒有開燈,不大的小屋裏已經堆滿了喝空的酒罐,粗略的數數,大概有30多個了吧。但是高成仿佛還是沒有喝夠,顫抖的手在桌子上摸索著,試圖在一堆空罐中,找出沒有開啟過的。良久,發現自己徒勞無功的高成恨恨的把桌子上的空罐全部掃落在地上。費力的點上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皺皺巴巴的煙盒,翻找了一會,又狠狠的捏成一團砸在地下,又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片刻一根尚存三分之一大小的煙蒂在高成口中點燃了。高成狠狠的吸了一口,讓煙大量的湧入肺部。瞬間,劣質的煙草的辛辣氣味充滿了氣管,高成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也咳出來似得。身體因為強裂的震動彎成了弓形,不斷的顫抖這,像是一隻蠕動的疥蟲,刺激,高成喜歡這種感覺,強烈的疼痛感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雖然沒有開燈,但屋子裏卻並不覺得昏暗,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節,外麵的煙火把小小屋子映出一片緋紅。屋外的爆竹聲像是一聲聲的嘲笑,狠狠的擊打在高成心口,快樂是他們的,跟高成沒什麼關係。高成的嘴角扭曲著,發出無意識的嗬嗬的聲音,盯著手上的煙閃爍著的紅光,慢慢的灼燒著拿煙的手指,像是沒有疼痛的感覺,20平米,元宵節,一個人。

高成不是一直都是一個人的。沒有人一開始就是一個人,天煞孤星也不是。原本高成也有一個生活穩定的家庭,一個愛喝酒的父親和一個慈祥的母親,有著不上不下的成績,甚至在他大學的時候還有一個還算溫柔的女朋友,畢業後高成到了女友所在的城市找到了一份不高不低的工作,雖然不富裕,但是高成覺得自己過的還算不錯,時常同家裏通通電話,偶爾陪女友約約會,不是挺開心的嗎?不要要求太多啦!高成本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的繼續下去,然而,似乎是他想錯了,就在兩天前,他們分手了,理由很簡單,在這個城市,高成想要擁有一間在法律上屬於自己的房子似乎很困難,5年的感情結束了。高成接受的這個結果,但是高成接受不了這個現實。高成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摧殘自己的感覺居然讓他覺得有點舒服。也許這個社會真的是不正常的吧。女人耍弄男人的感情不會感到良心譴責,男人一但欺騙女人就會受到社會的唾棄,說起來真正貪婪的人是誰呢,哈,誰知道!

怒氣、怨氣、哀泣纏繞這高成,仿佛像個死人,高成像是被投進鬥技場的饑腸轆轆的猛獸,卻發現沒有任何可以發泄的目標。

漸漸的高成仿佛出離了一切情緒,腦中空空的隻剩下一個名字……由良

叮咚,

門鈴響了,本不應有人來拜訪的,高成趴在地上沒有動,他覺得很煩,也許是哪裏的推銷員吧,等一下沒人開門應該就會離開了。可是高成想錯了,單調的鈴聲不停的吵鬧著,而且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高成已經很煩了,現在隻會覺得更煩。跌倒在酒瓶中的高成推擠著酒罐試圖爬起來。灼熱的煙頭被攥在手心裏,一淡淡的焦糊的味出現在空氣中。高成的鼻翼不自然的煽動者,皮肉燒灼的味道讓他覺得有些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