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裏,呂後慵懶的躺在榻上:“蕭愛卿,有事奏來,無事就陪哀家看看光景。”
蕭何說道:“聽聞皇後捉住反賊韓信,老臣建議在皇上回來之前處死他,理由有三……”
蕭何潛意識裏麵反而浮現出韓信說犧牲自己的三個好處。韓信嘴角戲謔的淺笑仿佛就在眼前,那口吻談論的仿佛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由你建議處死我,足以撇清咱們之間的同門關係。開國元勳之間的鬥爭,也是劉邦和呂雉希望看到的——他們就怕咱們擰成一股繩,更怕咱們有好名聲,現在你有了出賣朋友的惡名,也不必像陳平師弟一樣偷嫂盜金、自汙名聲了,哈哈。此其一是也!”“在劉邦回來之前殺死我,呂後就會認為你和她是一條船上的人——把我先斬後奏,這是劉邦默許的,也是取得呂後信任的投名狀,潛意識裏,她會把你當成自己人。從此立儲、治國之類的大事,都會信任你。此其二是也!”
“第三嘛,那就是保留咱們的實力了。咱們從秦始皇的屠刀下麵逃生不容易,現在好不容易通過秦末的亂世、楚漢之爭平定天下,成為世間的翹楚,成為諸子百家第一學派。不能輕易毀了這份基業!”
離別之時,韓信的眼睛裏寫著:張良,陳平,曹參,還有蕭何……以後的事情,拜托你們了。
蕭何說完自己亂編的趕在劉邦回來之前處死韓信的三個理由,呂後好像想起了什麼:“哎呦,哎呦,我有一件好玩的東西給蕭愛卿看。左右,給我推上來!”
呂後要給我看什麼?蕭何心裏泛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幾個太監推著一架鐵籠進來了,罩著幕布,幕布上麵還有一塊塊黑色的凝結物。隔著八丈遠、隔著幕布,蕭何就聞見一股血腥味,心裏悚然一驚。蕭何聽宮內太監密報,劉邦生前最寵愛的戚夫人已經被呂雉實施“人彘”的酷刑。妒火中燒好多年的呂雉令人把戚夫人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又割去舌頭、用喑藥灌進喉嚨破壞聲帶,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抹一種藥破壞毛囊,永不再長毛發,最後扔到廁所裏任其自生自滅。
太監掀開幕布,裏麵是四肢被吊在籠子四個角的韓信。
他的身上插著幾隻細細的竹管,竹管被凝固的血跡染成紫紅色。
呂後伸出一個指頭,往韓信那邊點一點,太監心領神會,從陶壺裏取出一支竹管,插進韓信肋下,鮮血頓時流出來。
韓信竟然沒死!抽搐一下醒過來,臉上因為巨大的痛苦扭曲了,身體抖動的如同篩糠,但是一聲也沒有哼。
濃重的血腥味在房間裏麵彌漫開來,蕭何感到自己的脊梁骨在冒冷氣。
“蕭愛卿,你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出聲嗎?”呂後笑了,那笑容讓蕭何感到麵對的是一個剛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魔鬼!
“不知道……”
“讓蕭愛卿開開眼吧,來人啊!”呂後清脆的拍拍手掌,一個太監捧出一個陶盆,揭開木蓋子,拿出一根沾血的絲線往裏麵一吊,就吊出一個東西。
那東西蜿蜒不停,有嬰兒小指那麼長,黑亮亮又涼又滑,圓口裏密密匝匝滿排牙齒。
原來是一隻水蛭,陶盆裏麵全是水蛭!
太監把水蛭放在竹管的一端,水蛭聞到血腥味,搖頭晃腦鑽進中空的竹管,韓信的表情變得更加恐怖!他臉色變的慘白,幾乎咬爛了下唇,就是不出聲。
竹管流出血更快了。
剛才蕭何如同雙腳踩在浮冰上的小孩,戰戰兢兢,現在看到這一幕,如同掉進冰窟窿,寒意從腳心順著小腿肚、膝蓋、大腿蔓延,好似一條蝮蛇,一直順著脊梁骨爬上後腦,盤踞在頭頂……
太監又把幾隻水蛭放在其他竹管上,韓信強忍疼痛,看看蕭何,那意思是:辦成了?
蕭何給韓信遞了一個眼色:與呂後結盟的事,板上釘釘了。
韓信身上的血像自來水一樣流淌,但是他的神色緩和了,雙顎一緊,隻聽一聲悶響,韓信嘴角流出紫黑色的血跡。
太監上前探查,回頭對呂後稟告:“這廝咬舌自盡了。”
聽到這個,呂後冷笑一聲:“萬一他是詐死呢?韓信大將軍的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多啊。來人啊,把這一盆水蛭,都潑在他身體上!”
兩個太監抬起陶盆,把幾百條水蛭潑在韓信的屍體上,水蛭扭動著身軀從七竅和傷口往他身體裏鑽去……
蕭何不忍心看那一幕,心裏發了一個毒誓——“呂雉,我一定把你們呂家消滅幹淨!韓信怎麼死的,讓你們呂家幾十倍、幾百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