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心中一顫,已而想起小夜,突然抬頭,驚懼無已道:“你……你把小夜……他,他現在怎麼了?”
帝蛇聖君冷冷一笑,卻不答話,袍袖拂動,足下雲霧當即散開一道缺口,示意靈兒下看。
靈兒隻一側身,透過雲下那一個缺口向下一看,隻見迷霧遮靄,一座座石山筍立成林,幽險嶙峋,神工鬼斧,連成了無數條深澗。
三五條瀑布掛成白練錯落分布,雖然相隔很遠,還是能聽見嘩嘩的水聲。
那是一片戰場。
靈兒心神稍微集中,極力促使自己的心力外放,直到看見了那些石筍山上布滿的成千上萬的魔族兵卒,聽見了他們的號角連連和一排接著一排的震天擂鼓,與同一陣接著一陣的揭天呐喊……
他們是五大魔族為出戰神界而來聚起聯盟的精髓甲銳!
而此時,他們正合力圍殺一個人?
靈兒眸光轉處,終於看清了在山澗底部,一處亂石河灘上,手中正淩厲握著一柄戰神長戟,卻迎風不倒,更臨危不驚的小夜。
“夜……”
看著河灘上那個散發飄飄,一身鮮血的人影,靈兒忍不禁一聲痛呼。一個踏足上前,便是想要從那個雲霧空洞裏跳下去。
帝蛇聖君趕忙拉住靈兒手,同時伸手指向那個缺口,麵目冷肅的道:“你想陪他一起死,盡管從這裏跳下去!”
靈兒不解其話中含義,由於激狂攻心,偏過頭來一臉冰寒的望了她父王一眼,沒有說話,就又毅然決然的回過了頭去,心中昏亂,正要縱身一跳,卻看見剛才那個可以看到小夜的雲霧缺口已經不明不白消失不見,眼前雲海已經變成了一片一望不盡,熊熊燃燒的火海!
終於明白了她父王要她跳下這“斷魔崖”的意圖,那是要她當麵做出一個決擇,是逆,是順,是生,是死,全憑一念!
火海下,是自己一生的愛;火海上,又是自己最親的父王?
望著山崖下正熊熊燃燒的滾滾烈焰,靈兒聲色失常,亦是片心割碎。
上前無路,退後不能。
心力交瘁,傷痛惶急……
決擇難能,唯獨剩下了眼角那連珠串,無止盡流下臉頰的淚水。
再望著眼前一片浩瀚火海,靈兒隻是淒然一笑。
突然,在她眼裏所看到的一切,竟不知不覺變成了火海深處呈現出一片美麗桃花林?
那片桃林花開正豔,一片片的芬芳漫爛,一簇簇的炫白刺眼。
桃林裏時而片片花瓣飄落,芳香雨幕,浪漫之至。好像自己也是不知不覺身在了其中,而且小夜就在她的對麵,伸出一隻手正等她撲過去似的……
……
巍巍聳立的斷魔山巔,靈兒欣然微笑的轉過了身,終於再沒有看她父王一眼,縱身一躍,就跳進了崖下熊熊燃燒的無邊烈焰裏……
……
離源澗,亂石灘,屍橫遍野中。
小夜長戟斜指,挺立如是。唯獨渾身帶傷,披頭散發……
他猩紅的一對眸子冷厲逼人的注視著五大魔族合圍山澗四麵八方的一個巨大包圍圈,雖然渾身浴血,而且一身神力頻臨匱乏,可他本乃戰神集於一身的威嚴豪氣,與即便戰死也不皺眉的昂揚鬥誌卻絲毫沒有動搖!
昏暗的天,死寂的地。
天不像天,地不像地。
這裏,乃是“離源澗”?這裏,更是“聖絕天亡陣”!
一陣風吹來,源源不斷的寒冰風暴即刻就吹來,偌大一座山澗眨眼之間被凍結,然後一萬魔兵卒踏著冰雪朝小夜一擁而下……
一條電蛇淩空劈過,無數條電蛇即刻就布滿天際,偌大一座山澗眨眼之間又是被無數的閃電電芒吞沒,然後又是一萬魔族兵卒駕馭雷電朝小夜一擁而下……
“聖絕天亡陣”,小小魔陣,卻借助天地萬象!
不滅自滅,天亡人亡!
自打來到這片仿真“離源澗”的魔幻空間裏,已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這無數的日夜以來,五大魔族不但借助了大陣那殺人無形、變幻百端的無窮威力,而且還均以車輪戰的方式對小夜施以圍殺!
無奈,他們的意願到現在都沒能得逞。
小夜一身的神力已在不住消減,那踏在他足下的魔族兵卒都快要積成了一座小山,可五大魔族非但沒能死心,氣焰倒更跋扈囂張?
號角不停,戰鼓更響,呐喊更猛……
小夜知道他今日無論如何難逃身死,他也不再奢望最後的時刻還能憑一己之力破了陣法殺出重圍,此時僅僅憑著手中的一柄戰戟支撐起身子沒有倒下去,是因為他的心中還一直有個心願未了?
靈兒,他很想知道靈兒現在身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