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一抹暈紅消散在天際,像是一個信號般,黑夜瞬間籠罩住大地。蘇同同原本以為黑了天就算是一天的結束,人們都會各找各的地兒躲起來。出乎她意料的是,隨著人群數量的增多,大街上越發顯得熱鬧起來,就連攤販在蘇同同不經意間也多了數倍。
蘇同同站在大街的中央,任由周圍的行人撞來碰去,似乎借此來感受久違的熱鬧。李家鋒雙手插兜酷酷地站在一邊看著,心裏並沒有多少感觸,像蘇同同這樣從喪屍區裏死裏逃生進滿屯鎮的,似乎都有這個毛病。就像是前一段時間逃進來的一夥人一樣,想到當時的情景,李家鋒都不由得感歎,好像這一段時間逃進滿屯鎮的人所用的方法都挺轟轟烈烈的,弄得他都熱血沸騰想衝進喪屍群裏廝殺一番。當然了,這隻是想想而已,不然這一家老小不都得哭死啊。不過對比他堂妹和蘇同同進來的方式,那夥人就要遜色多了。
當時他正在城牆上執勤,城牆底下密密麻麻的喪屍腦袋像是蟲卵一樣蛹動著,不隻看著惡心人,就連聲音都令人毛骨悚然,更不要提無數雙或殘缺不全、或是日漸腐爛的手臂張牙舞爪地想要奪人而食的場景了。他看得一陣厭煩,真想用手中的槍彈全把它們突突了。可是上麵下了死命令,不得浪費子彈!他們都明白,因為鞏固城牆的關係,鎮裏的鋼鐵廠都掏空了,隻有他們的兵火庫裏還存放著最後一批,可那是以防萬一的,輕易動不得。
他剛要讓人給他上裝備,他好跟著兄弟們去殺幾個夠本。扣好繩索,扛著大刀,腳下踩著用吸鐵石特製的鞋,身邊十二個兄弟和他同時準備完畢,一行人剛要衝鋒陷陣,就聽見火車特有的轟鳴聲響起。一時一夥人麵麵相覷,不可能大家同時幻聽了吧。沒幾分鍾的功夫,一輛火車“吭哧吭哧”地開來了,二班和三班的戰士自接到緊急任務後也以極快的速度在城牆上待命,等著聽他的指揮。
他很理解人性中對生的渴望和堅持,可當時心裏的火卻止不住地噌噌往上冒,要是這夥人真不管不顧地開著火車衝進來,那滿屯鎮可不立刻成了人間地獄?他們想活命,難道別人就不想了?像是這種以犧牲別人的方式來求得自己苟活於世的行為,他要是不痛恨就不姓李!那時他心裏就打好了主意,要是火車上的那群人敢有一丁點要拿滿屯鎮冒險的舉動,他們也算是活到頭了。好在那群人倒也識相,在火車貼著城牆而過的瞬間那夥人一個個都跟西瓜似的咕嚕嚕地順勢往城牆裏跳,雖然或輕或重的都受了一些傷,好在沒開瓤。城外的喪屍則沒那麼好運了,沒有幾千也有過百的喪屍被火車碾成了肉末,還幸運的被拋進了城牆裏麵,好在守在城裏的士兵都挺機靈,還沒等那些喪屍爬起來呢,就把它們腦袋開瓢了。
“家鋒啊,家鋒?”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家鋒瞬間回神,從兜裏掏出對講機說了幾句後,從人群裏撈出蘇同同就走。蘇同同那時候意外地從衣服兜裏掏出皺皺巴巴的五塊錢,幸福地冒泡,正捉摸著是買肉串好呢,還是買烤土豆好呢?
蘇同同如今才明白逛街的好處,不隻能聽到八卦,還能了解如今的形勢走向,自然而然地,看到如今交易的方式還和以前一樣使用人民幣時,蘇同同淡定中含著些微的訝異。還記得當時她好奇地循問李家鋒原因時,李家鋒一臉莫名地回的“不用錢買東西,那用啥?”蘇同同當時就立刻照著曾經看過的小說、電影上的情節反駁,積分呀、喪屍的指頭啊什麼的。看到李家鋒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著她,蘇同同風中淩亂了。
被人突然拉走,蘇同同剛要叫嚷,就聽到李家鋒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堂妹請你到家裏去做客。”
蘇同同很想說你堂妹是誰,說讓我去見她我就去啊,當她是太後老佛爺哪。突然間想到,他叫李家鋒,那他的堂妹不會就是......天哪,這也太巧了吧,她個豬腦袋竟然現在才想到。她就說李家鈺要死要活地要回滿屯鎮呢,原來這是她的大本營啊。心裏也明白了個大概,難怪李家鋒這一天對她這麼體貼,原來不是有所圖謀,也不是對她一見鍾情,感情隻是照看一下他堂妹的救命恩人哪。
去李家的路上,因為差點表錯情,蘇同同有點懊喪地保持沉默,再也提不起興致和李家鋒說話。為了轉移注意力,蘇同同刻意將視線投注在道路兩旁的風景上。
街上的霓虹燈閃爍,尤其是店鋪的牌子,飯店、超市、商場一應俱全,似乎和災難爆發前沒什麼兩樣。沒等蘇同同看夠,李家鋒就已經將軍用吉普停在了一幢全副武裝的豪宅前。說是全副武裝,是因為豪宅的外圍不隻砌了高高的圍牆,圍牆上還安裝了電纜,從圍牆的顏色和遺留下的痕跡判斷,這竣工還沒多長時間。心裏對李家鈺,李家鋒,甚至他們的家族也有了大概的了解,不禁咂舌,深深地明白了什麼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老祖宗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覷。
李家鈺被接回家後就先嚎啕大哭了一場,這才抽抽噎噎地和家人們互相聊起災難發生後各自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