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京郊木屋。一夜大雪覆蓋了大半的田地,誤了收成的藥材被凍死大半,隻剩爬藤結蔓的植被沾了霜雪,在寒風中傲然挺立。
“來吧,我幫你。”一夜大雪,古芷天還沒亮便匆匆趕來搶救辛苦耕種的藥材,慕容沉沒臉沒皮地跟過來,強行接過古芷采藥的小竹簍背在身上,掂了掂重量,曲肘露出起伏的肌肉弧度,“看吧,這種事還是得男人來做。”
古芷回頭招來小白,“你和小白比比。”
慕容沉不悅地垮下臉,“娘子,別閹了小白,大不了我再請個專門打掃的婆子。”
“小白不是平常的畜牲,它是一隻極具攻擊性的老虎。萬一哪天失控,就不是像小黑那般強上人家閨女,它會咬人。一旦食了生肉懂得血腥之氣的鮮美,就再也不能控製它。”古芷是醫者,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破壞大自然的生存規律。
“要不,用鐵鏈鎖著它,它就不會發狂傷人。”慕容沉道。
她搖頭,目光悲戚,“放虎歸山固然不好,但強行將它留在身邊,隻怕會養虎為患。”
“古芷,別怕,就算沒了小白的保護,你還有我,沒人敢欺負你,我會一直陪著你。”慕容沉握住她冰冷的手,“以後我就是你的小白、小黃、小綠、小黑,陪你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他終於明白為何她把這些動物稱之為“家人”。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帶著一個比她還要小的孤女,無依無靠,手無縛雞之力,偏生又是絕色。若是沒有這些“家人”的保護,隻怕早就落入壞人之手。
古芷麵色凝重,抬眸對上他溫潤的眸子,頗為嚴肅地問道:“你真想成為小黑?”
“古芷……”慕容沉的臉都綠了,一把箍住她的腰往懷裏帶,目露凶光,“在成為小黑之前,我定要先吃了你,吃幹抹淨再說!”
古芷沒有抗拒他的親近,仰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慕容沉,你能不去喝花酒嗎?”
隻是唇邊那輕輕的一勾,看得慕容沉眼睛都直了,如同大地回春,微風拂麵而過,潮濕的氣息貼在臉頰,帶去一冬的幹澀寒冷。
“再笑一個,快,再笑一個。”
“笑?”古芷犯難,“為何要笑?從沒人教過我。”
沒有人教過她。從記事起,她看到的是娘親纏綿病榻的愁容,她不曾逗她笑過,不曾教她表達自己的情緒,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娘親總是淡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被師父帶走之後,她驚詫於別人臉上豐富的表情,卻不知道該如何呈現於自己的臉上。高興或不高興,都放在心裏。
“來,看著我,跟著我一起。”慕容沉眼含熱切,極盡誇張之能事,眯了眼笑得那叫一個風騷。
古芷定定地看了一會,淡淡地道:“會有皺紋的。”
“乖嘛,再笑一個,一個就好。”慕容沉又開始耍賴,放在她腰側的手移至腋下,“我讓你不笑,我讓你不笑。”
一下。
二下。
三下。
古芷不解地低下頭,看看他兩隻手的位置,再抬頭看看他,眸光清湛無雜,“你的手在幹嘛?”
“撓癢癢。”慕容沉睜著眼睛說瞎話,雙手的位置又往前挪了挪,弧形正好是一手可以掌握,稍微往裏一按,手心微癢,恨不得當下吃幹抹淨。可在她毫無邪念的目光中,那點小心思顯得猥瑣至極。
他無地自容地垂下頭,很沒底氣地重複:“撓癢癢而已。”
“哦。”古芷學著他的手勢在他腋下輕輕一動。
“啊哈哈哈哈。”慕容沉大笑出聲,扭著身子避開她撩人的小手,連連告饒,“娘子,你偷襲我。我不是存心吃你豆腐的,我無意的。”
古芷似感染了他的笑意,嘴角也跟著上揚,小手仍就在他身上亂撓。慕容沉邊跑邊躲,她不依不饒地跟了上來,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大一小兩串雜亂無章的腳印,小白緊跟其後歡快地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