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古芷從來沒有想過，慕容沉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雙腳染血，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呼吸紊亂，臉色蒼白，卻咧著嘴笑得沒心沒肺，風華無雙的眉眼蓄滿忐忑的期待。
這還是慕容沉嗎？
“慕容沉，這是苦肉計嗎？”古芷移開雙眸，卻控製不住地去拉他的手查探他的脈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慕容沉仍是在笑，“這要真是苦肉計，你會心軟嗎？”
“你……”古芷用力甩開他的手，卻被他霸道地糾纏上，十指相扣，她怎麼掙紮都無法撼動分毫，隻能作罷。
慕容沉如獲珍寶，仰起頭道：“橫豎都是要被打殘的，不如我自己動手。那幾位分堂主總不至於對我這個殘廢動手吧！這武功早晚也是要廢的，不如讓他們瞧個仔細，我慕容沉娶你是娶定了。”
“慕容沉，你好卑鄙。”古芷背身以對，眼眶蓄滿淚水，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
“芷兒，你說過，今生今世你都會等我，難不成我變成殘廢你就不要我了嗎？”
古芷用力抽出手，“童言無忌，慕容公子莫要當真。你我早已情絕，休書還是你親筆寫的，你不會忘了吧？隻是，慕容公子在我不二教受的傷，我身為教主理當盡心醫治，殘廢隻怕是不會有，公子也莫要把這當成你繼續不要臉的借口。”
“你……當真死心了？”慕容沉胸悶難擋，氣息紊亂。
“慕容沉，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莫非都忘了不成？即便我不是青梅樹下的女孩，我總該是你拜了天地的妻子，你何忍如此對我？你猜的沒錯，我沒有昏迷不醒，我隻是不想見到你，一見到你，就讓我想到那一晚，我惡心……”
沒有一個人的心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即使是愛他經年，也經不起他一再的傷害，不論是有意還是無心，隻能一次又一次的證明，他的心裏從來沒有她的位置。不如將愛深藏心底，決絕轉身。
當天夜裏，慕容沉發起高燒，渾身燙得如火在燒，自斷的腳筋傷口感染，再加上自廢武功時章法全無，使得全身經脈逆行，雙腳腫脹，麵目無非。
慕容淺嚇得說不出話來，站在榻前呆若木雞，直至冉妙給她送晚飯時，才發現不對勁，急忙去尋古芷。
古芷趕到時，慕容沉已昏了過去，雙眉緊蹙，擰成一個川字。
她伸手在他鼻尖一探，猛地收回，“怎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你走後哥哥就一直不說話，我以為他是睡著了，後來……後來……”慕容淺泣不成聲，“大嫂，你救救他，哥哥不能死，不能死啊!娘還在京城等著我們呢！”
“他的經脈逆行，已成反噬，而我內力全完，如何能救得了他？就算我內力未完，隻怕也是……”古芷跌坐在榻邊，清冷的眉眼已覆上一層冰霜，“他的武功不弱，隻是沒有名師指點，因而內力修為差強人意，他自廢武功時，傷及心脈，我沒能及時發現。”
“我不管，你是大夫，你一定能救得了他。”慕容淺一直在哭，她引以為天的哥哥是不會死的，不管這十年來他們一家三口如何艱難，哥哥從來就不會倒下，他一直就像是一棵參天而立的大樹，為她和娘親擋風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