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材窈窕,步履婀娜,孤零零一個人徘徊或佇立在永定橋,迎麵河水蕩蕩,日暮而淒涼。
一位帥哥,頭發油亮,短衫潔白,秀著肌肉,邁著筆挺的兩條長腿,下班歸來。見橋頭的她貌似西子目似憂,上前搭訕道:“妹子,請問這會幾點了?”
她神情不改,本本地答道:“太老套了,有新鮮刺激的麼?”
他麵露驚色,瞪著眼、結巴著嘴,調侃道:“原來……原來……原來是個辣辣辣妹子哦!”
她依舊不動神情,一字一句地說:“知道辣,還不快滾!”
他頓了頓,頭撥浪鼓似的轉過身要走,卻又轉回來,幾經折騰,突然說:“妹子,你脖子是不是落正了?”
她突然如同僵屍一般跳起來,直直地轉過身來,直直地盯著他,聲音泣戾而陰森地:“你——說——呢——?”
暮色下,她的長發在那一瞬間向上散開了,淩亂繚繞;那張白晳的臉,頓時慘白;一張朱唇,有如黑漆。更為可怕的是,在橋頭霓虹燈的映襯下,那長長睫毛下水靈靈的眼神也成了黑幽幽的洞,還向外噴著七彩的光。
他的臉一下子扭曲了,兩腿抖得像觸了電一樣,得得瑟瑟地動不得,隻大喊:“鬼呀!”
沒等他的驚叫聲落下,河水中突然嗖地一聲,嘩拉拉躥出一個大漢,直躥上橋頭,四下裏驚問:“哪裏有鬼?”
他迅速躲上前拽住那大漢,蹲縮著藏在對方身後,指著那美女哭告道:“大哥,那不是麼?”
她見那大漢躥出來,臉上頓時露出嬌羞,那美貌如真是天仙一般,嬌聲責備道:“逵大哥,你又不是鍾馗,怎麼我等你一個下午了,都等不上你來,他喊聲鬼你就上來了?你看看,他還說我是鬼呢。”
李逵連連陪笑道:“娘子……娘子……娘子不要生氣,剛才……剛才……剛才我正要上來的,是碰巧這個鳥人叫了一嗓子。既然……既然這鳥人這般糊塗,敢冒犯娘子,我……我……我讓他到水裏衝個涼,清醒……清醒清醒。”說著,也不看那帥哥,隻將手向後一伸,抓了帥哥的腰帶,然後一揮臂膀,就把那帥哥扔進了河裏。
她左手摟著逵大哥的脖子,右手指著河水裏嘟嘟冒泡的那帥哥,仰著頭,得意地俏罵道:“看你再敢色膽包天,來調戲你老娘!”
李逵向雙靠著橋頭護攔,雙臂抱著美娘子,翻白眼盯著她得意的下巴頦,奉承說:“逵哥保證,那小子他肯定再不敢了。”
她欣慰地低下頭,親眤地送逵哥一個額頭香吻,然後閃閃眼神,提醒說:“逵哥……你……”
李逵爭切地應道:“娘子盡管說。”
她害羞地呢喃道:“你弄濕俺了。”
李逵快緊放開手,道:“對不起,娘子,俺造次了。”
她伸過纖柔的雙手抱住李逵的濕露露的右前臂,撒嬌道:“逵哥,你又說分生的話了。我是你娘子啊。咱們還是快回家吧。”
小夫妻倆剛要轉身離去,河水中的那帥哥冒出一頭來,大喊道:“逵哥,我是燕青——浪子燕青!你不記得我了麼?”
李逵轉了轉大眼珠子,突然轉身道:“燕青兄弟!啊,真是燕青兄弟,你咱穿成這樣子呢?”
浪子燕青:“逵哥,趕快救我上去啊,我快淹死了!”
李逵瞪著大眼,急切地:“兄弟放心,俺這就來救你。”說著一躍身,跳進了河裏。
快餐廳裏,食客雲集,李逵依舊頭發蓬亂,用紅頭繩紮兩小發綹,穿黑色裸肩小漢衫。她坐在李逵的旁邊,正取出一個翠綠色皮筯,撫弄著長發,似乎要紮起來,以方便用餐。燕青坐在李逵的對麵,目不轉睛地盯著嫂夫人,不時打著嗝。
李逵:“兄弟,你不是一向好水性麼,怎麼下了趟水就成這樣子了?”
燕青根本沒聽見。
李逵裝作生氣的樣子,拿起筷子在燕青頭上連敲兩下,道:“你這臭小子,還在打你嫂子主意!”
燕青痛的呲牙咧嘴,謊稱:“逵哥,沒有啦,我是覺得嫂夫人……”
李逵厲聲追問:“嫂夫人怎麼啦?”
燕青緊鎖雙目,連連搖頭。急得李逵大叫:“有話你就直說嘛,真是羅嗦!”
燕青睜開雙眼,突然鎮定地說:“嫂夫人實在是太漂亮了!”
李逵大笑:“哈哈哈”,之後調侃道,“是不是有點羨慕嫉妒恨呢?”
燕青被李逵一句話點到了病根兒上,一點不否認,坦言道:“是呢,是這樣。小弟這輩子怕是求之不得了!”
一旁的她聽著,隻將發套拿在手裏,神情停滯了,麵容裏充盈著難以掩飾的小幸福。
聽到燕青說“求之不得”的話,轉過頭,眼裏充滿熱情和渴望,顧作輕鬆地回應道:“兄弟那裏話,折殺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