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幫。請回吧。”和尚道。
阿歡聳肩,轉身往外走,邊走邊道:“那算了吧。我聽說桃花嶺有一個獵人天天喝桃花蜜,那桃花蜜據說是桃園裏蜂蜜采集的,非常甜。據我多年從醫的不成熟的經驗來看,哪怕是苦黃連,天天泡在桃花蜜裏,也泡成甜的了。如果世上僅有那麼一個甜味的人,那麼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走出破廟,阿歡側頭一看,和尚緊跟在她身後。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和尚揮袖道。
4
從破廟回來的當天晚上,阿歡還正在剝橘子,外麵就響起了敲門聲。
阿歡打開門一看,竟然是背著槍的獵人站在門口。
獵人的臉上滿是血紅的唇印,仿佛粘滿了桃花瓣。
阿歡吃了一驚。
獵人要進來。
阿歡急忙張開雙臂,攔在門口。
“我是獸醫,不給人看病的。”阿歡想了許久,想出這麼一個借口來。
獵人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說道:“我想,有些話再不說就晚了。其實上次來的狐狸,是我變的。上次來的黃鼠狼,也是我變的。我之前還變成了麻雀、山雞、獐子、野兔、穿山甲、烏龜、羊……你能想象到的動物我都變了一遍,就為了每天晚上能見你一回。我用獵人能想到的辦法,想方設法將自己弄傷,才有理由來找你醫治。我從來沒有傷害它們,我傷害的是我自己。”
阿歡心口如有小鹿猛撞。
“那又怎樣?”阿歡揚起下巴,假裝不以為然地說道。
獵人說道:“我本來一直想偷偷喜歡你,但是今天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阿歡倒是好奇了。
獵人指著滿滿一臉的“桃花瓣”,說道:“今天天才黑,一朵黑雲就飄到了我家門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男人從黑雲上跳了下來,抱住我,在我臉上一頓亂啃!弄了我一臉的口水和印子!”
阿歡想想都覺得惡心。
“我還沒有說話,那個男人就哇地吐了,說了聲‘好苦’,又騰雲而去!”獵人激動地說道。
阿歡心想,這和尚還真是吃不了苦,怎麼就淺嚐輒止了?看來這個計謀落了空,要想想新的辦法。不過好在這憨憨獵人應該不知道這件事與我有關。
“與我何幹?”阿歡死撐著臉皮說道。
“幹係大了!我想這個死變態應該是喜歡上了我。且他能騰雲駕霧,法力高強。我雖然會些變化,但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要趕緊向你表明心意,免得以後沒了機會。”獵人將背後的槍取下。
阿歡嚇得往後一退。
獵人單膝跪地,手中的槍變成了一枝燦爛的桃花。
阿歡臉頰飛紅。
“可是……我一直在等一隻貓。我變成草藥之後,之前的記憶都失去了。但我一直記得……有一隻貓在等我。”阿歡連連後退。
獵人將兩個食指放進嘴裏,將嘴巴拉得很長,然後學了兩聲貓叫。
阿歡怔住了,繼而高興得跳了起來!
“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那隻瓦罐貓!”阿歡搶過桃花,抱住獵人哭了起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明明問過你看到過那隻奶凶奶凶的貓沒有。你為什麼每次都搖頭?”
獵人在她耳邊說道:“你學得太不像了。我以為你要找的不是我。”
“可是我也畫了你的樣子啊!你變成黃鼠狼的時候,我給你看過。”
“你畫得太不像了。我以為你心裏有了其他的貓,更不敢告訴你我是誰了。”
“我是不是太沒用了?明明想找的是你,卻總是說錯畫錯。”
“不。你有兩處說對了。”
“哪兩處?”
“你說我是石頭心腸,衣冠禽獸。我是瓦罐,自然是石頭心腸,我是貓,自然是衣冠禽獸。”
“還有,你為什麼天天喝桃花蜜啊?”
“因為你以前跟我說,世人皆苦,唯你是甜。我怕我不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