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絕境裏,倔強的美麗羚羊。
唐茭用了30秒的時間,再次確認了這裏是個沒有出口的銅牆鐵壁。
綠豆豆攥著衣角,一直小跑著跟在唐茭身後。
在唐茭回身時,不小心撞到了她腿上,身體後彈著摔坐在地上了。
小孩一聲不吭,臉上被掌摑的痕跡還有淺淺的紅腫,幹淨澄澈的大眼睛裏,滿是惶恐。
唐茭低頭看著他,呼吸又重又緩。
直到小孩伸手握住了她被縛住的右腳踝,怯聲乖巧地喊她“姐姐”。
唐茭鼻子驟然一酸。
她蹲下身,緊緊抱住綠豆豆,哽咽道:
“對不起,對不起豆豆。”
姐姐可能要害死你了。
雖然唐茭在前麵嗆聲白勝,但她並不認為,綠豆豆和她這個炸藥包被困在一起,真的會安然無恙。
38分23秒。
唐茭很快收拾了情緒,抱起綠豆豆,坐回方才靠牆的位置上。
一大一小相依靠著坐在牆邊。
後背重新抵上冰涼堅硬的牆壁時,反而有了種可笑的踏實感。
唐茭低著頭,喉頭泛起一陣陣黃蓮般的苦澀。
她看向右腳,伸手用力撥弄扯動幾下鎖在腳踝上兩指寬的鐵環。
炸彈的接口焊死在了鐵環上,紋絲不動。
唐茭啞然苦笑。
或許打119找消防員帶金屬切割機來,才能救她一命。
唐茭木然看向被扔在一旁,屏幕碎成蜘蛛網的手機。
她早就看過了,壞了,打不開。
心裏這麼想著,手上又忍不住拿過來,用力長摁著開機鍵,時間又過去了寶貴的15秒。
屏幕沒有亮起,唐茭甚至拿著手機在地上敲了敲,重試。
以前姥姥有句百試百靈的名言:“電視收音機壞了,拍一拍打一打就會好”。
唐茭苦笑著把不爭氣的手機扔下,看向綠豆豆。
半晌,沉重開口:
“雖然不知道白勝把你關在這裏做什麼……”
她喃喃著,摸了摸綠豆豆的小綠毛,輕聲道:
“豆豆,再過一會兒,你就先到廁所裏頭去。”
她艱澀地對麵露惶恐的小孩,笑了笑,捏捏他的臉蛋:“辛苦你再陪姐姐一會兒。”
綠豆豆莫名感到悲傷。
一種他尚且不太能分辨出來的情緒,但是眼淚先流出來了。
“姐姐……”
唐茭被小孩的眼淚惹得眼眶無比酸脹。
但是她並不想在鏡頭裏哭,她不能表現出崩潰來。
她強撐著咬了咬顫抖的下唇,擠出一絲笑。
“豆豆,還有沒有哪裏痛?姐姐給你看一看。”
唐茭小心地捋起小孩的衣袖,上麵瘀痕片片。
在撩起他身上略薄的舊襖子下擺,小孩單薄的肚子顯露出來,冷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依舊是大片的青黑。
都是毆打傷。
唐茭摁了摁檢查了一下,骨頭應該沒有斷。
但依舊觸目驚心。
她呼吸不太平穩,抓著綠豆豆的手,問:“是他打的嗎?”
綠豆豆點點頭。
一股極度的荒唐感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