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大保衛處混了這麼多年,處長陳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自從被副校長的電話從被窩裏拎出來之後,陳斌已經馬不停蹄地忙活了大半個上午,接待公安局勘查現場,安撫學生,向校領導彙報。好不容易喘口氣,正想去食堂弄個饅頭啃啃,保衛處就打電話讓他快回去,說是市局經文保處來人了。
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子坐在桌旁,一臉疲憊。之前趕到的市局刑警正在向他彙報剛才現場勘查的情況。男子垂著眼睛,麵無表情地聽著。看到陳斌進來,男子抬起頭,上下打量著他。一旁的保衛處幹部忙不迭地介紹:“這是我們處長陳斌。這位是市局經文保處的處長邢至森。”
陳斌矜持地點點頭。邢至森沒有站起來的意思,隻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先期趕到的幹警很快就把初步調查的情況介紹完畢,邢至森聽後,半晌沒有說話。一時間,保衛處辦公室內一片靜默。陳斌有點尷尬,清清嗓子說道:“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我們校方感到十分痛心,這說明我們的校園保衛工作做得還很不夠,校長已經責成我們積極配合公安部門工作,爭取早日破案……”
沒等他說完,邢至森就站了起來:“去現場看看吧。”
五分鍾後,邢至森站在男生二舍門前,上下打量著這座年代久遠的建築。
木質窗戶。紅色的磚牆。上麵還能隱約看見斑駁的“無產”“革命”之類的字樣。邢至森看著一樓窗戶上的鐵護欄,想了想,抬腿走進了二舍。
一進門,麵前是一段五級台階。正對著樓梯的一麵小黑板前,一個身材瘦削、高挑的中年婦女正在黑板上寫著“221某某某領取郵包”之類的告示,字跡娟秀,邢至森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那個中年婦女也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回過頭來,剛要開口發問,就看見了陳斌。
陳斌朝她揮揮手:“他們是公安局的,來看看現場。”
中年婦女“哦”了一聲,回過頭在黑板上繼續寫著。
“這是二舍的管理員孫梅,”陳斌回頭對邢至森說,“昨晚值班的就是她。”
邢至森立刻停下腳步,轉身麵對孫梅。
“你現在有時間麼?”
孫梅顯得有點緊張,點點頭:“進去說吧。”
一行人進了值班室,本來就不大的空間顯得更加狹窄。
邢至森似乎並不急於提問,而是來回打量著值班室。
值班室是一個長方形的房間,大約有7平米。左側牆角放著一張床,右側的牆上開著一個小窗戶,窗下擺著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空間雖小,可是收拾得幹幹淨淨。
邢至森注意到左麵的牆上開著一道門。“那裏是?”他指指那道門。
“哦,那是學生值班員休息的地方。”孫梅說。
邢至森走過去,推開那道門,裏麵是一個狹小、細長的房間,沒有窗戶,隻有一張床。
邢至森把門帶好,轉過身,這才發現孫梅還一直站著,他做了個向下的手勢:“你坐你坐。我們就是來了解點情況。”
孫梅看了陳斌一眼,退到床邊坐下。
邢至森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在這裏工作幾年了?”
“五年。”
“一直在這裏?”
“嗯。”
“學生好管理麼?”
“還行。這樓裏都是男學生,平時也有個別淘氣的,不過總體上還算老實。”
“宿舍樓幾點鎖門?”
“10點半。”
“鎖門後,還有可能進人麼?”
“絕不可能。”孫梅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同時不安地看看陳斌。
邢至森微微笑了笑:“你別緊張。那麼,學生如果回來晚了怎麼辦?”
陳斌在一旁插話說:“如果學生在關寢後才回來,需要向保衛處說明情況,然後由我們的夜間值班幹部帶回宿舍樓。”
邢至森點點頭:“也就是說,凶手隻能是昨晚在樓裏的人?”
陳斌一時語塞。
這時,值班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瘦瘦的男生大步闖了進來,邊走邊說:
“孫姨,二樓有幾個窗戶……”
話沒說完,男生就發現屋子裏站滿了人,嚇得趕快閉上嘴。
“二樓的窗戶怎麼了?”邢至森望向他,目光一下子變得專注,“你別怕,慢慢說。”
男生看看邢至森,又看看陳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斌不耐煩地說:“讓你說你就說嘛。”
男生低聲說:“孫姨說,也許是外麵的人幹的,讓我上去看看二樓的窗戶是不是都關好了。我剛才上去看了一下,二樓兩側的廁所裏,有幾個窗戶是壞的,關不上。”
陳斌急了,扭頭瞪著孫梅:“我不是說過了麼,什麼都不要動!”
孫梅滿臉通紅,不敢抬頭。
邢至森朝旁邊努努嘴:“小丁,去看看。”
姓丁的警察應了一聲,和兩個保衛處的幹部拉開門走了。
邢至森看看手足無措的男生,開口問道:“你叫什麼?”
男生的臉色有點發白:“吳涵。”
陳斌忙介紹說:“這是勤工儉學的學生,昨晚負責值班。”
邢至森“哦”了一聲,繼續問道:“昨晚熄燈後,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