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張潛出走,離了河邊村,竟自南去。已是兩日不得食吃,腹中饑餓,空乏無力,心中盤算:自小生長河邊村,從未外出,今與繼母鬥氣,淪落至此,不如還是回去罷!又一轉念自思:本與繼母不和,回去又能如何不如在外闖闖,也是個自在,況已立誓不回家中,怎可便悔?不過現時要緊之事,是飽吃一頓,以解腹中之饑。一摸口袋,身無分文,不禁歎氣說:“這卻如何是好?”
心中思慮,落步可不留情,其實已踏入忻州城中。城中還算熱鬧,商販四處叫賣,街上過往來人,足是精神。張潛正想如何混的飯吃,忽地眼前一亮,正見一茶攤有兩碗清茶在桌上,四周卻是無人。張潛此時口幹腹饑,也顧不得許多了。端起清茶幾口下肚,正想轉身離去,隻聽得身旁一人說:“且慢。偷偷而來,匆匆而去,年紀輕輕,怎能如此,長大還了得?”張潛抬頭一看,是一老道。隻見那道人青布道衣,麵雖皺黃,卻二目如電,慈眉善目。張潛暗自吃驚,心想:好生奇怪,這道人好似何處見過,卻又無從想起。一見道人仙風道骨,小張潛蕭然起敬。
道人說:“你叫甚名字,家住何處,來此胡鬧?”張潛緩緩說:“道長,我名張潛,家住五台河邊村。”那道人一聽,說:“你可是張從事之子,雙字‘進峰’的?”張潛後退數步,問道:“道爺何以知之?”道人麵色一緩,說出本末。此道人不是旁人,正是十年前避雨張家,為張潛取名的道長,難怪張潛看來熟悉,這也是前世的緣分。虛然道長歎氣說:“世事難料,時光真也太快,十年一瞬而過。你緣何在此。”張潛將前事敘說一番,虛然道長甚是同情,問其有何打算。張潛哭泣說:“我如今有如喪家之犬,還能如何?如道長不棄,願拜您為師,從此出家,隨道長雲遊四方。”虛然道長對張潛甚是歡喜,又見其如此,甚是憐惜,慈悲之心頓生,說:“我本來不收弟子,今見你誠心,可以破例。然你年紀尚輕,塵世未得看破,不必出家。隻是做我弟子,須守三戒。一戒肆意殺人,二戒偷盜財物,三戒淫辱百姓。如有破戒,為師定不輕恕,你可曉得?”張潛欣喜萬分,行叩拜禮,口稱謹遵師命。虛然道人將張潛扶起,從袖中抖出兩塊銀元放在桌上,便與弟子張潛離去。
二人剛走,又有二人落座茶桌前,其中一人說:“你我二人不過離去一會兒,茶便有人飲了下去。”另一位笑著說:“可不是,還扔了兩塊銀元,實為不易。”說話這人便是張從事,另一笑者是他的夥計。張從事離家數日,思念其子張潛,故此回家路過此地,討碗茶喝,熟料造化弄人,父子自此再無相會之日。
且說虛然師徒疾步如飛,不日便來到河南洛陽城中。隻見街頭車水馬龍,甚是擁擠,像是趕廟會一般。虛然道人攔一男子問:“今是何時日,怎如此紛擁?”那男人說:“道長不知,城東有一霸主立擂十日,今即最後一日。此人為洛陽一霸,家有萬貫,習得些武藝,便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閑來無事,揚言立擂十日,有能勝者給金千兩,不然,打死不論。自立擂以來,死他手下的人眾多。小人也想看個熱鬧”話畢,急奔城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