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觀景台下來後已是黃昏時分,金環島上凜冽的海風將盡,潮水隨著月球漸進緩緩地沿著島礁向上湧,瞬間就蓋過了我們腳下那片不大的海灘。在阿飛的催促下,魏雨晨和李小末這才依依不舍地從觀景台上下來,坐到阿飛駕駛的電瓶車上。
“每天傍晚7點的時候,潮水都會順著這條小路一直蔓延上來,到8點多的時候,整條路就被完全淹沒了。”阿飛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小心地駕駛著,沙啞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突兀。
我好奇地問:“路麵會被完全淹沒嗎?”
“哈哈,何止淹沒。”阿飛這時得意地說道,“整條路會被浸到水麵下兩米的地方,一般人可是會被淹死的。我們得快回去了,晚飯還得我們自己處理呢。”
的確,島上現在連個廚師都沒有,一幹人的吃喝隻能靠阿飛和李小末兩個人承擔,也難為了這個監製和他的助手,尤其是麵對顧雯雯這種大牌明星。我看著漸漸西下的落日,思緒一下子飛到千裏之外的江城,在那個位於市中心的寓所裏,顧命生正伏在筆記本電腦上書寫著自己的作品。
會不會,《遺船》這部手稿裏也記載著金環島的一切?
這個念頭一經在我腦海激起,便再也去不掉,整個回程我都一直在回想這部書稿裏的內容,可惜路途匆匆,加上有許明遠這個話包子相伴,導致每次我都是簡單翻閱,看來今晚回去之後一定要仔細看看了。伴隨著陣陣時起時伏的潮聲,我們的電瓶車沿著即將被海水淹沒的那段小路飛速地回到古霞山莊大門,待最後一縷殘陽從海麵掠過,古老的建築在晚霞的餘暉中被勾勒出一個險峻的輪廓,顯得有幾分神秘和蒼涼。
晚上8點,在海風的吹拂下,還算豐盛的晚餐開始了,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忙碌,阿飛帶著李小末做了三文魚三明治、爆炒海蜇絲以及一些魚類的簡單飯菜,好歹讓顧雯雯有點滿意了,大家在餐桌上也談笑風生,可能是下午出去轉了一圈,看到了海島上難得的景色,心情也隨即變得愉悅起來。我由於心中一直想著顧命生的手稿,心思也沒放在飯菜上,直到晚餐結束阿飛開始交待第二天的安排時,我的思緒才飛回到現實中。
接著眾人開始分別向二層走去,加上阿飛和李小末我們一行人一共十個人,分配在上上下下十個房間裏。說來也奇怪,古霞山莊的房間數量竟然達到了驚人的二十個,真不知道當時的主人是怎麼想的,完全就是一個宿舍樓的標準配置,整個二樓和三樓一共密密麻麻地排列著二十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房間,三樓還有一個帶著古老銅鍾的閣樓。
我住在203。二樓從201開始依次住的是許明遠、阿飛、我、胡維達、常俊,從201到205,胥斌則住在201的對麵,也就是206室,牛賁住在一旁的207室。女士則全部被分配到了三層,從301開始到303分別是李小末、顧雯雯、魏雨晨,剩餘的房間則都是安排給隨組的工作人員,明天上午開始,島上的這棟老宅裏,將住進接近三十個人。
我們在二樓的回廊上互相道別,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回到203後,習慣性將房門反鎖,重重地倒在柔軟的大床上——這張床估計和其他房間的一樣,古銅色的肌理,床的四個角上樹立起四根立柱,以前應該是用來支撐帳幕的,隻不過顧命生買來後全部卸下了。我盯著被水漬浸潤得有些斑駁的天花板,心裏卻在嘀咕:老顧買來這棟宅子,自己卻很少來住,甚至連修葺這裏的心思都沒動,真讓人匪夷所思。
“嗚——!”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沉悶的汽笛聲,讓我從半睡眠中清醒過來,我一個激靈起來,遠遠望去,一艘海輪打著船頭的探照燈,從金環島一側緩緩滑過。
我抓起書稿來到陽台上,享受著海風帶來的寧靜。從陽台上望去,海中竟然有幾束明亮的白光穿過小島,那是不遠處的強光航標,海輪行過後,除了海浪聲就沒別的聲音了。我倒在安樂椅上,倒上一杯純淨水,點亮陽台燈,認真地閱讀起《遺船》的後半部分。
我仔細地翻閱著每一頁,試圖在這堆打印紙中尋找金環島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