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對她笑笑,隨著一陣陣香氣從平底鍋中傳出,午餐就這麼做好了。看看離開飯還有段時間,我們便將做好的麵條放在烤箱裏保溫,回到會客室看其他人玩紙牌遊戲。
“好險啊,如果今天不是濃霧消散的話,我們怕到晚上就沒有東西可吃了。”我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打趣地說道。現在我的心情卻不像眾人那樣輕鬆,自從昨晚從遺塚裏抓回許明遠之後,我意外地發現了“那個東西”。這一重大發現讓我推翻了既往的推理結果,從而確定了另一個更為大膽的推理方向。
隻是這方向導致的結果會讓我覺得心如刀絞,看著眾人輕鬆地在一起玩紙牌,我卻始終快樂不起來,興許非要等到最後的謎題被我解開後,一切才能平複吧。在眾人一派祥和的氛圍下,我卻在焦急地等待著。
等著那個人打給我的電話。
正午時分,大家坐在一起吃在島上的最後一餐。餐前我們都各自為逝去的同伴默哀,在不到六天的時間裏,一共有五個人先後離開了我們,那些鮮活的麵容已經深刻地印在剩餘的人心中,想必是一生也不能忘卻。雖然凶手還遲遲未曾露麵,但下午警方就要介入了,找到他是遲早的事。
通向廚房的那麵桌子旁沒有坐人,因為那裏是胥斌的固定位置,我們每個人都習慣吃飯時固定坐一個位置,因而現在十二個人的餐桌上留出了五個空位。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有一個驚險萬分的故事,尤其是鬱唯紫,現在幾乎沒人敢提她的死因,生怕這個話題一提出來就會引起大家的高度恐慌。
我看著自己親手做的麵條,其實也沒什麼食欲,每個人都到廚房去拿起一個裝滿白麵條的盤子,加上自己喜歡的調料,多是番茄醬為主,隻有牛賁一個人死盯著胥斌遇害時坐著的位置,一動不動。
“牛賁,你不去拿麵條嗎?”阿飛從廚房取過麵條後,操著一副極具代表性的沙啞嗓音關切地問道。
牛賁沒有回答,隻是膽小地搖了搖頭,目光呆滯。阿飛歎了口氣,繼續對牛賁說道:“唉,牛賁啊,事情都過去了不是嗎,這頓飯好好吃,下午我們就回家了,好嗎?”
可能是受到了阿飛的影響,牛賁終於顫顫巍巍站起來,自己到廚房去取過了麵,然後在廚房裏等了很久,我看著他一直盯著調料櫥櫃發呆,心裏一動,忽然說了一句,“牛賁,你要用花生醬的話,瓶子上帶黃色標簽的便是了,千萬別動綠色的啊,那個是有毒的。”
“哦,謝謝!”牛賁似乎恢複了意識,轉過頭來對我報以一笑。我甚至覺得他充滿牙菌斑的笑容也並不那麼討厭。
約莫過了幾分鍾,我又看到牛賁歡快地吃起意大利麵來,他選擇了花生醬作為調料,可我總覺得這種花生醬的顏色有點奇怪。沒等我繼續想下去,隻見牛賁忽然停止了咀嚼,眼睛瞪大看著前方,眾人都以為又出現了什麼異狀,集體轉過頭去張望。就在大家回頭望去的一瞬,我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再回頭一看,牛賁已經倒在了地板上。
盤子被摔得粉碎,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牛賁瞪大的雙眼如銅鈴一般,呼吸異常急促,甚至用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試圖讓氧氣進入得更快一些,片刻後他全身開始恐怖地抽搐,嘴角漸漸有白色唾沫滲出來。他試圖把口中的麵條吐出來,但已經失效的迷走神經似乎拒絕了大腦發出的指令,他嘴角的白沫越積越多,活像一隻即將死去的螃蟹。
正在吃飯的人們都驚呆了,瞠目結舌地看著在地上抽筋的牛賁。
“糟了,好像是中毒!”魏雨晨忽然緩過神來,大聲地說道:“快,拿純淨水來,快!”一幹人聽到命令後各自去尋找純淨水,會客室裏就有一台飲水機,許明遠跑得最快,扛起一桶水就往這邊趕。但還是晚了一步,等第一口水送到牛賁嘴邊時,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猛烈地抽搐隨即停止,一切喧囂似乎也歸於寧靜。我們看著眼前電光火石間發生的變故,方才還有些歡快的情緒頓時跌到了穀底——牛賁就這樣在我們麵前被人毒死了,死狀極其慘烈。他雙手在頸項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皮膚也被指甲抓破了,上衣和襯衫上有一點暗紅色的血液,但是已經凝固了。
我從他已經張開的大嘴裏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這種味道我曾經在許多地方的庭院裏聞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