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生了個短命鬼,現在賴老娘頭上,你這個爛貨!信不信老娘撕爛你的嘴!”
孫阿萍說話間,眼睛瞪了一眼蹲在堂屋角落,一言不發的秦正堂。
“兒啊,你是聾了嗎,你婆娘這樣說你娘,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嗎?”
秦正堂脫掉趿拉著的布鞋,抖了抖鞋裏的土,不急不慌道:“巧珍,差不多行了,不是我不供大妮念書,是她不爭氣,就別怪我這個當爹的了。”
他又摸出吊在肩膀上的旱煙袋子,抓了一撮煙絲往煙鍋裏塞,眼神空寡的看著自己媳婦。
“還有,巧珍,你咋跟娘說話呢?你這婆娘三天不揍就皮癢癢是不?”
李巧珍眼神空洞,冷笑一聲。
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這麼多年,她在這個家裏,早就習慣了這個樣子。
婆婆刁蠻蠻橫,男人窩囊無用,得過且過。
換做之前,她也許會忍。
可現在,想到她那個唯一的女兒,她忽然胸腔裏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氣。
李巧珍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站了起來。
她已經因為自己的軟弱,失去了兒子!
現在她不能再讓女兒失去讀書的機會!
“娘,正堂,大妮必須讀書,我不用你們供,我自己供。”
放下這話,李巧珍不再多言,轉頭要回自己屋。
秦正堂叫住了她,“你拿什麼供?”
李巧珍剛要說話,秦正堂接著說,“炕櫃裏你藏的四十塊錢我給咱娘了,大妮沒考上大學,楚楚考上了,是你大妮沒出息,你不能怪旁人。”
秦正堂低著頭抽旱煙,不看任何人,語氣不鹹不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李巧珍頓覺一陣頭昏目眩,“你!那是我給別人洗衣服賺的錢!那是我給大妮留的學費!你有啥資格拿走?”
“秦正堂!大妮可是你親閨女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錢沒了,李巧珍剛剛從心底噴湧而出的勇氣,瞬間蕩然無存。
她咬牙跪在了孫阿萍的麵前。
“娘,這次考試沒考好,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能考上大學的……”
孫阿萍冷嗤一聲,對這個兒媳婦,她向來是看不起的。
性子軟,成天就知道哭哭啼啼,這個家的氣數都被她哭沒了!
“怎麼?怕被趕出去啊?知道服軟了啊,剛才那個硬氣勁兒呢!”
“一天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就不知道誰是大小王了?!”
“今天要麼和俺兒離婚,要麼……”孫阿萍想著整治李巧珍的招。
“看見了沒?”孫阿萍低頭看自己的鞋,“我鞋上的飯粒,隻要你舔幹淨,我今天就讓你還在這個家裏!”
李巧珍麵如死灰,癱坐在地上,仿若被人抽去了精氣。
秦正堂將煙槍收起,看著李巧珍的眼神,滿是不屑。
“巧珍啊,你說你,一天天的鬧啥鬧?大妮和楚楚兩人關係不錯,她要是知道這事,也一定會怪你。”
“大妮這娃不像你這個當娘的,她要是知道這事,也不會怪我的,一定會願意把錢給楚楚上學的……”
“砰!”地一聲,秦家堂屋的門被踢開。
秦大妮赫然站在門口,“少放屁!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