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的飲馬河穀是一個草肥水美的牧場,深秋時節,草甸子上雖有一塊一塊的黃斑,但是肥碩的秋草仍然吸引著貪吃的羊群。坐在小坡上的牧羊人是個衣著破舊的年青人,大概二十六,七歲。淩亂的長發隨意而不羈的用一根布帶係在腦後。飄散在額前的短發被秋風吹亂,時不時遮住那英挺的劍眉和那雙漆黑深邃的雙眸。輪廓分明的臉龐上緊緊閉著的雙唇,勾勒出一副倔強不屈而且略帶高傲的神情。他不時搖動著手裏的一根長木棍,指揮著這群羊的活動。
羊群有時跑得遠了,他就拋擲一顆小石子準確無誤地打在頭羊的身上,從而限製著它們的活動範圍。所以不論羊們多麼淘氣,就象有繩子攔著一般,並不跑遠,不由讓人對羊倌擲石子的手技刮目相看。偶爾也有那麼一兩次,有一兩隻羊太出格了,跑遠了,牧羊人就不得不撐著地站起來,看上去十分吃力,幾乎是用雙手撐起身子然後再拄著木棍,慢慢一步一挪地走向羊群,看得出,他的雙腿上都有著不輕的傷,破褲子外用破布裏裏外外緊緊纏裹,有時還滲著血跡。。。秋風吹起,掀開破衣的大襟,隱隱約約露出前胸多處深淺不一的刀劍傷痕,看上去傷痕很新,當在一月之內。
天氣漸涼,牧羊人仍然日複一日地來放羊,每天就是懷裏揣著半個黑玉米麵的冰冷堅硬如石頭的窩頭,權作午飯,沒有菜,沒有水,牧羊人常常是就著羊群喝水的小河溝,捧一掌渾水,磴一磴,待泥沙沉下,吸允幾口上麵的清水。就是如此,那雙深不見底的瞳仁和那緊閉的雙唇,襯在英俊無比的臉龐上,依然是一股眇視群雄的桀傲之氣。吃過所謂的午飯,他就經常半靠半躺,仰麵愣愣地望著天空,望著一群一群絡繹南飛的大雁。有時閉上雙眼打個小盹。
然而這三四天,老有怪事出現。每天當他睜開眼睛,總是有個小小的竹籃悄然放在他的身邊。竹籃裏散出香味。。掀開籃子蓋兒,裏麵不是盛著一小碟香噴噴的清蒸鯉魚,就是誘人的紅燒豬腳。但是量都不是很多,象是別人吃了剩下的,一般還有一小壺羊奶。牧羊人四處張望,空曠的草甸子上空無一人。不管怎麼說,饑腸轆轆的他便毫不客氣的消受了食物。竹籃放在那裏,也不見人來取,一直到天色黑透,牧羊人收了工,也不見人來拿竹籃子。
但是第二天一早,當他再來放羊時,竹籃子一準不見了,然後是又重複前一天的過程。。。一連三,四天都是如此。。。
今天又是這樣﹐
正午過後﹐
一個精緻的小竹籃準時伸了過來,
牧羊人微睜開半閉
的眼睛,沒有人影﹐
他將頭偏偏,
這會兒看清了,
原來是個長竹竿,
竿頭上有個 小 鉤﹐
下麵掛著那隻籃子。
牧羊人一個鯉魚打挺,
騰身而起,
儘管腿傷未愈﹐ 仍
然有著迅捷威猛的英姿
。
不料竹竿末端卻沒有人.
原來是從小草坡下伸上來
的 。
牧羊人拖著兩條傷腿,
用前臂作腳﹐
爬過了草坡,
俯身一看 o 迎麵
碰上的是兩個驚訝萬分的天真麵孔。
兩個穿著羊皮背心﹐
披著兔毛外氅 戴著
彫皮帽子的女娃正瞪大驚訝的眼睛看著牧羊人。好像在說﹕
“呀﹐ 被發現拉”
。
牧羊人不由得臉現難得一見的微笑﹐
有點像搞惡作劇得手的孩子
。 “喂﹐ 你們
是幹什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