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和二樓格局一樣,均是左右兩間房,外麵圍著長陽台,中間則是可供上下的木製樓梯,一直通到一樓的前廳。
陽台上堆了許多亂七八糟的雜物,甚至還有鋤頭和篩子,都是農家裏必備的一些工具。
洛神繞過雜物,走到左邊房間敞開的窗戶邊上,安靜地往裏麵打量。
房間裏擺設很簡單,沒有床,一個沉黑色的大櫃子貼牆立著,另帶一張木桌子和四把椅子,還有一具老舊的木紡線架,應該是家裏女主人原先用來做手工繡紡的地方。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清掃後遺留的清爽氣息,地麵上還有水漬,打開窗戶不過是為了掃除過後能更好地通風透氣。洛神拿手指在窗台上輕輕一揩,沒有落灰,十分幹淨,看來陳旭東為了打掃這座房子,還當真是費了不少心力。
洛神漆黑的眼珠輕輕一滑,目光最終落到了房間角落。
房間裏的四個角,每個角落裏都放著一個黑色的壇子。這種壇子在湘西這種地方十分常見,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是專門用來醃製魚肉和辣筍酸菜的壇子。
可即便常見,像這樣四個角落裏都端端正正地擺上四個壇子,卻是十分古怪的。壇子黑乎乎的,猶如四個黑色的人頭,森森冷冷地縮在牆角。
洛神長腿一抬,輕盈地越過窗戶翻進了房間裏麵。
走到其中一個黑壇子旁邊,洛神單膝跪地,先是湊近封壇口輕輕嗅了嗅,立刻聞到了一股怪味,又摻雜了幾絲血腥氣,這讓她抿了抿唇。
封壇口外圍圍了一圈水,以作密封用,空氣進不去,壇子裏醃製的那些東西也就不會變質。洛神慢慢地把封壇的瓦蓋掀開,低頭一看,原本清寡的一張臉上終於浮起了幾絲波瀾。
壇子裏是大半壇紅色東西,呈現一種詭異的黑紅色,在開蓋的那一瞬間,刺鼻得讓人作嘔的氣味便霸道地衝出來。
這東西乍一看像是血,洛神輕輕搖動了下壇體,那紅色的東西也隨之輕微晃蕩,在壇壁內側原本幹淨之處留下了一部分浸潤的紅色汙漬。搖動的幅度並不大,看來這東西比通常的血液要來得粘稠許多,所以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血膏。
“竟是落洞麼?”洛神呢喃一聲,眉頭蹙起。
她把黑壇子恢複原狀,翻出房間,來到陽台另一邊的那間屋子外麵。
同樣的,另外一間房間裏也擺放著四個黑色壇子。
三樓檢查完,再沒什麼另外需要特別調查的地方,就開始沿著樓梯往二樓去。
二樓的兩間都是臥房,洛神見其中一間臥房裏擺著女用的梳妝台,還有一些老舊的家具,斷定這是主臥,便翻了進去。不出她所料,主臥裏也同樣擺著四個壇子,這些壇子好像是什麼神秘古怪的秘法,將這座年代久遠的吊腳樓牢牢地束縛住。
竹木的床頭櫃上擺著一個相框,很粗糙,看起來好像是手工自製的。
洛神掃了一眼,拿起那相框一看,裏麵嵌著一張分外老舊的照片,在潮氣的作用下,已經斑駁打卷了。所幸照片還算能夠辨認,照片裏是一家三口,一個小男孩文靜地坐在女人懷裏,女人穿著一身苗服,頭上戴著莊重的銀質頭飾,正彎眉笑得溫柔得體。
靠青山秀水的養育,苗家的姑娘曆來清秀嫵媚,這照片上的女人也是分外美麗的,姿容可謂是上等。
正因為這女人生得如此漂亮迷人,也就突出她和小男孩身後站著的那個男人形象格格不入了。那男人尖嘴猴腮,看起來也顯老,頭略微低著往後麵這麼一站,就更顯猥瑣。
洛神摸出手機,對著相框拍了一張照,正要離開,卻聽見遠處響起了腳步聲。
她不再遲疑,轉而靴子輕踏,躍上了房間上麵橫著的房梁。吊腳樓是由木材建造,房間頂端縱橫著固定用的大房梁,洛神在其中一根房梁上坐穩,掩藏起了身形氣息。
房門被推開,陳旭東穿著白色背心,拎著一桶水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