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凝的身子被千芊攥住,臉也抬起了,一雙眼睛半睜不睜的,正在肩膀輕顫地喘息。
她渾身濕得厲害,雖然沒有暈過去,但是距離虛脫昏迷也不算太遠。
當初被寧凝綁架,被逼無奈進入落雁山古墓,回想那時的情形,師清漪心情其實挺複雜的。
可以說,那場意外綁架是這一切的□□,也是促成師清漪與洛神相遇不可或缺的契機。倘若沒有寧凝,師清漪便無法見到那個如今對她而言至為重要的女人,很可能那女人會永遠在古墓裏沉睡,或者有一天被盜墓賊擾醒了,在城市裏兜兜轉轉,卻總是要和師清漪擦身而過,失之交臂。
人的命運總是很奇妙的東西。
就像一個套索連環,失去其中一個環,就再也串不起來了。
“寧凝,還記得我嗎?”師清漪走近,淡道。
寧凝痛苦地深吸一口冷氣,不說話。
千芊在旁邊笑:“你們認識?熟人麼?”
師清漪神色冷漠地回答:“以前稍微打過交道而已,不熟。”
千芊是個心思玲瓏的明白人,瞥見師清漪那種表情,心裏也大概有了個底,隻是幫師清漪攥著寧凝,不再開口。
“其他人呢?”師清漪問寧凝。
聽葉臻之前的說法,寧凝這次帶了二十個人過來湘西。
最開始死了一個,一樓的時候被天蛹蝠殺死一個封入黑蛹,路上陸陸續續地折損一批,雙麵猴那裏也有幾個人的屍體,算起來看,應該還有幾名幸存者的。
寧凝扭過頭去,濕潤的液體從發絲上淌下來。她穿得一身幹練的黑色,因為是深色係,所以弄濕了也看不出來,身體曲線分明,夏季裏登山隊員那樣的打扮,高登山靴上還綁了備用的短匕首,腰間則拴著皮質的腰掛式槍套。
她看起來十分不舒服,道:“不知道,跑散了。”
師清漪不再問詢,而是說:“那得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了。自己能走嗎?”
仿佛早就知道有此一遭,寧凝沒有搭腔,似乎是表示默認。
師清漪示意:“放開她。”
千芊聽從吩咐,鬆了手。
師清漪曆來心細如塵,又特地打起手電,檢查了一遍那個大型蛋殼,發現裏麵除了一汪粘液外,再沒有其它異狀,這才轉過身去。
寧凝妥協地走在她身後,挪動步伐。
想當初師清漪也是走在前麵,可那時候卻是寧凝在身後拿□□抵著威脅她,如今此情此景,完全是風水輪流轉。
光影搖晃,師清漪琥珀色的眸子隨意一滑,突然看見牆壁那邊斑斑駁駁,好像是牆壁上被人塗抹了什麼上去。
距離那片斑駁的不遠處,赫然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影子,猶如一個小型火車頭,煞是可怖,並且在手電光芒中顯得萬分猙獰起來。
她心裏一顫,下意識就要撈槍:“那是什麼?”
千芊道:“壁畫。”
“我知道那是壁畫。”師清漪蹙眉:“我是指那個影子。”
那麼大的影子,讓她第一時間想到所謂的母蛇。
那條母蛇是師清漪的心腹大患,可惜不知道它具體在什麼地方躲藏著。師清漪也想過這裏或許隻有一個蛇蛋而已,母蛇已經不存在了,可這也隻是猜想之一,並不能掉以輕心。
“雕像。”千芊看著師清漪略顯蒼白的俏臉,突然心情大好,歪了歪頭說:“怕什麼呢?雕像而已,如果它吃人,我會保護你的。”
師清漪覷著千芊額頭上被冷汗浸濕的發絲,冷起臉來:“別跟我整這些有的沒的。你不是越往上走越難受,為什麼還要跟上來送死?自己能保護自己就不錯了。”
千芊煞有其事地輕咂了下舌:“你怎麼生氣起來都這麼可愛的?”
師清漪:“……”
千芊笑:“你那麼護著那位洛小姐,我現在和她一樣生了病,你到時候也會稍微護一下我嗎?”
即便她當真虛弱極了,笑容也總是那麼嫵媚,眼眸幽婉猶如藍寶石,儼然是男人們分外鍾愛的嬌俏模樣。偏生她的笑又不媚俗,反而溫暖和煦,柔柔的,融了七分風情。
“你這麼說,好像我跟你很熟似的?”師清漪瞥她一眼,反問:“可我認識你才幾個小時?”
千芊不以為意道:“以後不就熟了麼。”
“出了這鬼樓,我就回家了,沒什麼以後。”師清漪不理她的糾纏,打起手電往壁畫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