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裏暗沉沉的,像個遮了黑布的大棺材,有外頭暗夜的冷光透進來。
師清漪坐直的身影凝固在這棺材裏的大床上,低著頭,昏暗中隱約的兩朵腥紅色火焰,盛開在她陰冷暴戾的雙瞳中。
過了許久,她終於緩緩地從床上下來,往房門方向走。
光裸柔軟的赤足踩在地毯上,悄無聲息,宛如鬼魅。
一路走到門邊,推門出去,來到過道右轉。過道上的燈全都已經滅了,隻有旋轉樓梯之下的一樓偏廳,亮起了一盞米黃色調的暗燈,幽幽的,整晚也不會熄滅。
那盞暗燈細微昏黃的光芒被旋轉樓梯遮擋,於是照到二樓過道上的部分,非常之少,師清漪就光腳踩在薄光鋪就的地毯上,最終來到隔壁洛神房間門口。
洛神的房門,從裏麵反鎖,能依稀看到門口地毯有濕潤過的痕跡。
她回來了。
師清漪擰了一下,因為鎖住沒有擰開。
下一刻,她沉沉地壓下紅眸,再度使力一擰,看起來動作幾乎沒有起伏,那股暗藏的可怕力道,卻已經將整個門鎖完全破壞。
師家這種房門鎖質量檔次如何,可想而知,但是她就這麼輕輕鬆鬆擰壞了。
洛神的房門被推開一道縫,裏麵黑漆漆的,靜得可怕。
師清漪走進去。
她聽力奇佳,之前在門口能聽見裏麵浴室淋浴的水聲,說明有人在裏麵洗澡或者放水,但是在擰門鎖過後,那種水聲就迅速消失了。
浴室裏的燈光也瞬間熄滅。
仿佛早已鎖定目標,師清漪在黑暗中緩緩挪著步子,一步一步逼近浴室。
浴室裏的水汽滿滿的,從裏麵散逸出來,師清漪走到浴室外圍隔間,無聲息地走了幾步後,赤腳突然踩到一堆濕淋淋的柔軟。
那種衣料被水浸潤,在湖底泡了許久許久,師清漪的赤足踩在上麵,就算不低頭去看,也能第一時間清晰辨認出這是誰脫下來的濕衣服。
濕衣服柔軟冰冷之外,還附加了一點摩挲的粗糙感覺,似乎是角落暗縫裏沾染了河底細沙之類的東西。
師清漪夜視的紅眸盯著洛神的濕衣服,能看到白色軟衫上,沾了幾條細細的青綠色東西,看起來好像是水藻。
滴答。
浴室裏的花灑落下一滴冰冷的殘餘水滴。
這樣盯著濕衣服,幽靈般靜立了許久,師清漪左手突然伸過去,閃電般摸向左邊角落。
左邊角落一道隱匿的身影晃出來,在師清漪伸手抓過去的同時,閃身而出,遊步輕盈晃到師清漪身後。
師清漪暴躁地反身一轉,右手撈過去,撈到黑暗中那人的纖軟腰肢。
那人軟薄的浴衣貼著腰線,被未擦幹的水漬濡濕得冰冰冷冷的,師清漪這麼撈過去,幾乎就相當於直接摸到那人光裸的肌膚上。
右手上了那女人的腰,那女人卻猶如水底遊魚般滑脫了,跟著敏捷地反扣住師清漪,一路將師清漪往房間的地毯那邊帶。
師清漪被女人製住,心裏越發暴躁,紅眸更熱,用力一掙,自女人懷裏掙脫,同時雙手搭了過去。而那女人見師清漪完全無法控製,力氣反而越來越大,隻得低低悶哼一聲,原本想要反轉扣住師清漪肩頭的那隻手,也突然妥協般垂了下來。
女人的縛鬼手,力道太過霸道,就算是鬼魅也難以掙脫,更何況是血肉之軀。
所以即便是這種衝擊的關頭,她終究也舍不得用縛鬼手去傷師清漪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