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漪跑得飛快,也不知道天葬台後麵又演變成了什麼情況,一路跑到越野車那裏,將音歌放上去,利索地發動越野往回開。
中途找了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停下。
師清漪從後備箱的行李裏找了一身她的衣服出來,打開車門放到後座上,囑咐:“先穿好衣服。”
聲音低低的,帶著她特有的溫柔。
裹了風衣的音歌扭過頭,看看遞來的衣服,又抬頭看著師清漪。
她如今身量拔節長高,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傻傻呆呆的小姑娘了,成熟的眉眼之間疏離冷漠,一句話也不說,完全算作另外一個人似的。
隻有盯著師清漪的時候,眼珠轉了下,那裏麵才帶了幾抹當初的熟悉意味。
師清漪也並不多說什麼,走到一旁安靜等著,抬頭去看天空。
這裏的天太幹淨了,也太藍了,遠遠的天邊浮起一層黑影,時而聚攏時而散開,那些都是之前的鷲鷹。
側耳聽著車裏換衣服的響動,掐算時間,過了一陣師清漪才說:“好了麼?”
“好了。”音歌沒有情緒起伏的回答響起來。聲音有點低啞,顯然是很長一段時間沒喝水了。
師清漪體貼地給了她一瓶水,之後帶著她回了佛學院。
貢布出來開門,師清漪領著音歌進了貢布的小紅木屋,寧凝和那個鬼麵男人被捆著蜷在角落裏,男人靜如死水,寧凝一看師清漪回來了,又是一臉上火的表情。
“這位是?”貢布看向眼神空洞的音歌。
“她是我的妹妹。”師清漪微笑。
音歌臉上這才浮起隱隱的一絲漣漪。
“你妹?”寧凝尖酸刻薄地看過來。
“貢布。”師清漪輕輕瞥了一眼過去,笑道:“把寧姐的嘴巴暫時塞住吧。雖說有槍在這頂著,她不敢喊,但我還是覺得保險起見比較好。”
貢布修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還是少年心性,讚同地點點頭:“師小姐你不在時,此鬼汙言穢語辱罵我佛。世事有不可說,在她這裏,應是不能說。”
於是寧凝被軟布堵了嘴,就剩一雙眼怨氣森森地將師清漪瞪著。要是眼神能成刀殺人,師清漪身上現在一定不止一百個窟窿。
隔著一張紅漆矮腳木桌,師清漪跪坐在陳舊的地毯上。
貢布給她倒了一杯水:“師小姐見到上師了麼?”
“沒有。”師清漪裝作對天葬台一事一無所知,淡淡道:“聽門口的
貢布道:“原來如此。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上師會回來的,今天下午四點至七點,他都會在佛堂抄經,你可以在我這裏等著,到時候再去拜訪。”
師清漪的確也是這樣打算的。
她頓了頓,偏過頭對音歌說:“餓了吧,想不想吃點東西?”
音歌垂著眉眼,沒吭聲。
她剛從屍體堆裏爬出來,身上帶著一股明顯的血腥氣。
“廚具可以借我用一下麼?”師清漪笑著問貢布。
“當然可以了。”貢布熱情道:“師小姐請隨意,我去幫你打水去。”
貢布修行的時候是自己做飯的,修行的木屋雖然狹小簡陋,工具倒也齊全,師清漪就著貢布打回來的水煮飯,另外炒了兩個簡單的小菜。
貢布,寧凝還有那個男人午飯都已吃過,師清漪中午沒吃多少,她沒什麼胃口,拿著手機坐在桌邊發呆,隻有音歌一個人靜靜地吃著師清漪做的飯菜。
洛神並沒有來新的短信。
師清漪將以前的短信又看了一遍,手肘撐著木桌揉了揉眉心。
木筷輕觸瓷碗邊沿的聲音細細地響起來,師清漪見音歌擱下碗筷,便給她盛了一碗清湯,溫柔道:“好吃麼?”
音歌微不可覺地抿了下唇,點點頭。
手機又震動起來,信息來了。
師清漪嘴角勾起來,連忙低頭去看,卻是雨霖婞發來的。
點開來就是雨霖婞的自拍照,海藻般柔軟的微卷長發隨意披散,她周圍的陽光很明亮通透,給她這張臉帶來了朦朧的光感,桃花眼裏滿是風情。
照片下麵是一句話:“師師,我美麼?覺得我美請按1,膽敢回複其他的你就去死。”
師清漪笑了笑,輸入文字,發送短信:“我去死。”
雨霖婞倚著車門看著師清漪回複的短信笑,旁邊的風笙體貼地撐開防紫外線的傘,高原上一年四季紫外線都很強烈,他家小姐愛臉如命,肯定受不得這刺激。
車門突然被推開了,長生掩著嘴衝下來。
千芊在外麵提著她那隻花紋古樸詭異的苗風工具箱,似乎在等著誰,一看長生下來跑到樹下,連忙走過去。
長生捂著嘴在樹下幹嘔。
“長生,怎麼還暈車呢?”千芊柔聲道。
長生清麗雙頰暈出些許紅暈,尷尬道:“莫要看我。實在是失禮了。”
跟著洛神出來也有好一段時間了,也見識過外頭滄海桑田的變遷,就是有一件事她怎麼也適應不了,那就是坐車。越野車開在路上她暈,車子停了她坐在車裏聞著那股似有似無的汽油味,也要暈,偏偏一路上總要坐車四處奔波。
“吃點藥壓一壓吧。”千芊遞過去一瓶藥。
“多謝。”長生接過,胃裏又翻騰了,連忙又彎腰,低下頭掩著嘴。
旁邊行人經過,有個遊客見長生那臉色蒼白的嬌柔模樣,以為她是孕吐,心疼之下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