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漪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被眼前女人這麼抱過了。
她們曾朝夕相對,誰也不離開誰。
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那都是要在一起的。
於是這分別的一個月,對比之下,便當真如同世紀般漫長。
這一個月裏,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隻有寥寥幾條短信可以慰藉。再到後來,竟連短信也沒有了。
最殘酷的是,最後明明知道易容了的女人就在身邊,卻還得壓抑忍耐。
而現在,洛神正無限貼近地擁著她。
肌膚熨帖,長發繾綣。
做夢一樣。
師清漪被這場夢徹底晃散了神,徹底收起曾經孤獨苦熬時的冷銳與倔強。被擁抱的這一瞬,渾身幾乎都要癱軟了,心裏更是軟得一塌糊塗。
她也不說話,就這麼偎在洛神懷裏,洛神雙臂穩而輕柔地兜住她,低頭貼著她耳畔的發絲。
很快,師清漪卻又將洛神推開了。
眼神有了點惶惶的閃爍。
……不行。
還是不行。
洛神並沒有對她這個動作表示出什麼異樣的神色,隻是料到似的,安靜地望著她,眼底勾著一絲淺柔的笑,夜色下很難辨得清。
“不想多抱我陣的麼?”洛神道。
冷霧湧過來,不遠處怪石的輪廓越發地猙獰了。
人說小別勝新婚,現在基本等同久別重逢,師清漪也曾想象過無數次和洛神的再會,想象中的氣氛熾熱纏綿,偏偏沒有一次與眼前現實對得上號。
寒夜寡淡,眼前伊人。
耳邊隻有夜風呼嘯。
師清漪抿著唇,避開了她深邃專注的雙眸,低聲說:“你藏袍毛領子紮人,我難受。”
“那你先頭抱著它的時候,倒不覺得紮人了。”
師清漪:“……”
洛神微微眯了眯眼:“我瞧你抱得挺緊的。我不如袍子。”
師清漪說話時聲音一直帶著輕顫,趨近哽咽:“你身上藏香味道太重,我嗆得慌。”
“你先頭抱著我袍子嗅的時候,倒不覺得嗆得慌。”
師清漪:“……”
“我不如袍子。”洛神道。
說著,她低頭手一勾,去解自己的腰帶。藏袍上的腰帶上墜了許多藏風濃重的佩環珠串裝飾,隨著洛神解腰帶的動作晃來晃去。
“你……你做什麼?”師清漪連忙說。
“寬衣。”洛神斜睨了她一眼:“看不出來?”
師清漪有點急了:“你怎麼在這脫衣服?”
洛神手下起落,身上的藏袍已經幹淨利落地褪了下來,被她拿在手裏,身上的裏衣底子顯露出來。裏衣是修身的白色壓紋緞麵,腰線玲瓏完美,腰際和胸前皆有精致的繞絲盤扣。
師清漪攥住洛神的藏袍往回遞,嗬斥道:“你趕緊穿上,會冷的!”
“我熱。”洛神不為所動,固執地將藏袍遞給她。
說畢又淡淡補充:“既然你隻歡喜我的袍子,那便都給你了。隨你抱,隨你聞。”
“你……你別跟我耍脾氣了,是我不好,我亂說的,風這麼大,快穿上。”師清漪立刻軟下來,輕聲哄著她:“你快點穿上。”
這裏就對著洞口,風裏麵的濕氣幾乎都要凝成冰刀。師清漪眼見著洛神根本不想將藏袍穿上,隻好抱住她替她擋著,往不遠處亂石環繞的凹陷裏走過去,那裏避風。
洛神似乎是心安理得地被她抱住了,一邊隨著她的步子挪過去,一邊隻是問:“你哪裏不好?”
“我……我哪裏都不好。”想到自己想靠近洛神卻又無法,師清漪心底的歉疚與罪惡感又竄了上來,歎口氣,隻得右手緊緊擁住洛神的身子。
“你哪裏都不好。那我豈不是睜眼瞎。”
既然這麼喜歡一個哪裏都不好的人,不是睜眼瞎,卻又是什麼。
師清漪覺出洛神這話裏的味道來,雖然被冷風吹著,臉頰卻燙了下。
那裏有幾處擋風的,師清漪本來要去左邊,洛神卻淡道:“我想到那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