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漪麵色一變,抬頭道:“你身子哪裏不舒服了?”
“隻是染了風寒罷了,小事,無礙。”洛神左手執傘,右手擁著她的肩,手指輕撫師清漪濕潤的發絲:“我出門前給了你一張方子,你隻是替我抓藥回來。”
師清漪越發對自己的恍恍惚惚感到懊惱:“你身子不適,與我方子去抓藥,我竟都不曉得的。連抓的是什麼藥也不清楚,先前那藥鋪掌櫃找了零,也都忘了取,我當真是……”
說到這,眉眼淒淒的,雨絲飄到她臉頰上,丟了魂一樣。
“當真是糊塗。”洛神展顏,笑她的時候滿是寵溺。
“是,我是糊塗了,我覺得腦子裏如今跟團了團漿糊似的。”師清漪對自己這種反應隱隱後怕,卻沒敢怎麼表現出來。
洛神牽著她穿過雨霧蒙蒙的院子,朝裏屋走:“想是近來你操勞墨硯齋之事太過勞累,倦了些。往後那些事留給我做便好。”
“墨硯齋?”師清漪一個激靈。
洛神回頭看她。
“墨硯齋,竟還在開麼?”師清漪喃喃著,突然感覺這飄來的雨更冷了。
洛神立在原處看她許久,這才挽唇一笑:“傻姑娘,你在說什麼傻話。墨硯齋甚時候關過的麼?”
師清漪道:“墨硯齋開了多久了?”
“很多很多年。”
師清漪抿唇不語,雙眼霧蒙蒙的,失魂般杵了一陣,才勾起一抹蒼白的笑,道:“也對,開了很多很多年了。我是糊塗了。”
“進去罷,我去給你備熱水。”洛神道。
師清漪點點頭,跟著洛神進屋。
她自去寢間收拾了換洗衣物,身上衣物盡數濕了,貼在身上冷冷黏黏十分難受,待到褪外衫的時候,手卻被硌了下。
蹙眉將那硌疼了自個的物事取了,拿到眼前一瞧,竟是一枚白色鱗片。
白鱗通透似玉,部分翎羽般的紋路對光流淌,美麗不可方物。
這是什麼?
師清漪不曉得自個什麼時候揣了枚鱗片在身上,正自糊塗,腦海裏針紮般刺痛,卻又闖進一隻修長漂亮的手來,將這白鱗捏了給她。
——不必給我收著。你連同那銀發留在自個身上就好,可莫要丟了,貼身放著,曉得麼?
洛神的手。
洛神的聲音。
洛神送給我的麼?隻是那什麼銀發,怎麼沒瞧見。
師清漪有點著急,像隻原地尋自己尾巴的貓,轉了一圈也沒瞧見,正自晃神間,掩著的門被推開,洛神提了兩桶熱水進來,倒入浴桶之中,又出去了。
等洛神再度進來時,師清漪已然將那鱗片收在幹淨衣服中。她知道自個如今神思混沌,倘若再問些明明簡單自個卻記不得的小事,少不得要讓洛神擔心,於是便將這鱗片銀發一事藏著不問,隻將衣衫褪了。
洛神關好門,朝她走來。
師清漪扶著衣襟:“你要在這看我沐浴麼?”
“我沒看過麼?”洛神挽了幾下白袖,淡淡瞥她:“洗也洗過不曉得多少次了。”
“……不是。”師清漪臉上飛起紅暈來,抬起長腿踏入霧靄白氣中:“我是想你若有其他要事做,就不必在此陪著我。”
“除你之外,我曉得還有什麼要事。”洛神長睫低垂,伸手掬了熱水,淋在師清漪身上,輕輕撫摸她的肌膚。
師清漪眯了眯眼,暫時拋去混沌,舒緩筋骨,心安理得地享受洛神這熟悉的手法。她光裸的雙手疊在浴桶邊沿,頗有些媚骨慵懶地枕在上頭,發絲綴的水滴滴答下來:“這話我愛聽。”
“那什麼話不愛聽?”
“都愛聽。”
“我罵你也愛聽。”
“你不會舍得罵我的。”師清漪彎著眉眼笑,唇邊淺窩像是要溢出清甜的蜜來。
洛神墨色眸子一滑,看她一陣,忽地湊近了去,吻住了她。
“我隻舍得親你。”
師清漪雙臂環在洛神脖子上,驟然收緊,喘息聲蓋過了洛神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