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上) 聲音(1 / 3)

外麵的敲門聲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敲個一兩下, 死寂了一會, 又繼續敲。兩人一直貼門靜聽, 有時候那聲音斷掉的時間過長,甚至給人一種外麵的已經離開了的錯覺,然後敲門聲突然又冷不丁地冒了出來。

會這樣敲門, 當然不可能是來賊了,賊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暴露。也不可能是這小樓房裏住的其他人, 樓裏住的都是知分寸的人, 在現在淩晨兩點多的特殊時間段裏,就算真過來敲門, 也一定是邊敲門邊開口說話闡明緣由, 以便房裏的人確認身份, 絕對不會隻顧著敲門, 一聲都不吭。

更別說這敲門聲時有時無的, 聲音停住的那段時間, 仿佛是刻意讓人以為外麵沒動靜了,吸引房裏的人去開門查看,這種故意的目的性讓人不寒而栗。

一旦打開了門, 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九尾在一樓守著那隻手,這門敲的響動雖然輕,但以九尾的警覺,必然會聽到。但是現在九尾卻反常地沒上來,估計隻有一個可能,九尾現在不在一樓。

洛神忖到什麼,微微蹙眉。

門外又再度靜了。

聽著聽著,前麵的師清漪整個人都在往門上擠靠。她原本就在極力壓製那種噴薄而出的怒氣,可外麵斷斷續續的敲門聲一直在挑戰她的忍耐力極限,她的腦袋在這種忍耐中越垂越低,雙手交疊著被鎖鏈捆縛在身後,手指彎曲成勾狀,過度的力道使得白皙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好像下一秒就恨不得崩斷鎖鏈,把這門給撓爛了,衝出去將外麵煩人的家夥撕成碎片。

全撕了,就能清淨了。

但她還是隻貼著門,並沒有動。眼角的餘光偶爾瞥向身後的洛神,又立刻收回去。

咚。

咚。

聲音重新響起,且一直響在最底下。正常情況下沒有誰敲門會敲那個位置,除非是借助了什麼別的物體,或者用腳踢。而選擇用腳去踢門,通常會有很多種原因,比如說拿了很多東西騰不出手來。

又比如說,根本沒有手。

洛神一直是貼著師清漪的背,感覺到師清漪那種壓抑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不由退開了身,她想讓師清漪遠離這扇門,最好是能塞住她的耳朵,減輕外麵聲音對她的幹擾。洛神頓了片刻,伸手輕輕搭在師清漪肩上,準備帶她往房間裏麵走,師清漪甫一被她碰到,渾身就哆嗦了一下,往旁邊的牆壁處走了幾步避開,死死盯著洛神。

那雙紅眸中的血色熾熱若翻滾的岩漿似的,甚至能聽到她咬牙切齒的細細聲響,洛神擔心擾到她的心緒,立刻停了下來。

師清漪將腦袋抵在牆上,看起來頭痛欲裂。

太疼了。

或許衝出去,暢快恣意地把外麵的一切都碾碎,才能得到一點解脫的快活。外麵實在是吵得煩躁,真想捏碎對方的骨頭,一寸一寸地踩在腳底下,看門外的東西是不是還能繼續製造這種煩心的噪音。

捏碎了,撕裂了,痛快了。

然後呢。

……然後呢?

師清漪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洛神。

這一眼看起來雖然滿是燃燒的戾氣,卻又尤為複雜,師清漪渾身也顫抖得更加厲害。洛神看著她的眼睛,明白她是想和外麵動手的,但是又怕動起手來徹底發狂,到時候無法控製導致傷及旁人,這才壓製著怒氣沒有衝出去。

都這樣子了,還能留著這種理智,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忍受到了什麼地步。門外再這樣敲門多耗一分,師清漪所忍受的痛苦就深一分,必須盡快結束門外的境況,又不能正麵衝突,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叫醒整個樓裏的人,讓他們全都出來,到時燈火通明,人又多,應該可以將外麵敲門的嚇退。

手機都聯係不上,要叫醒其他人,本可以打開窗子高聲叫喊,但這裏麵有一個忌諱。門外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而且這東西一直在敲門,卻不吭聲,對於這種未知東西,絕對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

人的聲音對某些東西而言是一種標記物,如果被聽到了,就會永遠被纏上。

曾經就有過這樣的傳聞。是說一個女學生在學校寄宿,有一天學校放假,大部分學生都回家了,也有少部分學生選擇留校,這個女學生就是留校的其中之一。晚上的時候,隻有她一個人睡在寢室,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在敲寢室的門。

一直不停地敲,卻沒人吭聲。

寢室樓裏還有一些學生,這個女學生以為其他寢室有人找她有事,就在被窩裏問了句:“誰啊?”

這時候外麵立刻就有了回應:“是我啊。”

那女學生覺得這聲音很陌生,不過聽著可能是其他寢室的女同學,就多問了一句:“你說清楚點,你是哪個寢室的?叫什麼?有什麼事嗎?”

過了一會,門外還是說:“是我啊。”

這聲音聽上去變了,變得沙沙的,女學生頓時就害怕了,並且有點後悔自己剛才那麼貿然發出聲音。門外還在敲門,並且不停說“是我啊”,她縮在被子裏躲了很久,之後外麵聲音終於消失。又過了一些天,女學生這次放假就回家了,依然是半夜的時候,她聽到玄關那邊的入口門被人用力拍打的聲音,砰砰砰,砰砰砰。

她睡在自己房間裏,卻能聽到外麵敲防盜門的聲音,可響那聲音有多大,但是她家裏的人卻一個都沒起來查看,好像是根本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