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等了多久,緊張和虛弱讓大魔雙腿發軟站立不穩了,但他還是不敢靠近司徒穎,更不敢睡在大個子睡過的病床上,隻能弓著身體靠在門後打起了瞌睡,可屁股底下總覺得有團火在燒,汗水已經完全濕透了頭發,怎麼也睡不踏實,看來自己真的感染了那種變異的病毒。

“讓開讓開,別擋路。”走廊上忽然一陣喧嘩,有擔架車和好些人的腳步聲同時經過。一定是出狀況了,大魔強打起精神站起來,扒在小窗口往外看。幾名穿得嚴嚴實實的護士推著一輛擔架車正好打門口過,車上的人已經用白布蓋了起來,因為病人身體太長太壯,以至於白布單蓋住了腳卻蓋不住頭。那是一張可怕的臉,整個臉都變成了近乎焦糖黃的顏色,而且腫脹不堪,像是剛剛從熏臘肉的架子上摘下來的豬頭,嘴角微微裂開,鼻孔和嘴角處還留有醒目的血漬。

推車的護士發現了大魔注視的注視,趕緊把白布扯了扯,蓋住了病人的整個頭。這個動作表明,車上的人已經是死者。

大魔嚇壞了,那是大個子!他記得那張鮮活的臉孔,兩天前的那個晚上他跟護士們打了起來,昨晚,他還在這間房裏插著呼吸機搶救,現在,他已經死了!

死了!真的死了!

大魔的手腳不自覺地抖了起來,他很想哭,嗓子裏像塞了團棉花,忽然癢了起來,然後他就咳了,這一咳就再也止不住,像是要把心肝肺全都給吐出來。

“大魔,你怎麼了?來,喝點水吧。”司徒穎好心好意地端著水遞過來,此時的她也有些體力不支了,腳步像踩著棉花,可大魔這時候已經被嚇壞了,不僅打翻了水杯,還把自己關進了衛生間。

“親愛的,別擔心,就算我們死在一起,不也很好嗎?”司徒穎溫柔地敲著門。

“滾!別跟我說話,你這個掃把星!”大魔用嘶啞的嗓子歇斯底裏地吼著,他已經失控了。如果不是為了陪司徒穎玩浪漫,如果不是上了那輛公車,一切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緩慢,兩個人不說話的時候更是度日如年。大魔為了幫自己降溫,衝了很久的冷水,終於覺得不那麼熱了,可現在把被子裹著也還覺得冷,而且頭更痛了,全身沒有一個地方舒服。

護士終於趕在出人命前來了,她幫兩位打了退燒針,雖然效果甚微,聊勝於無,另外她還帶來一些外麵的消息:大個子已經死了,他是第十個,其他每間病房都有人病危,呼吸機都不夠用了,整個隔離區一片混亂。明天一早交班時,會有十來分鍾的管理空白,她可以過來帶兩人逃出去。已經跟司徒家聯係好了,到時候會有車來接。

“可是那些藥呢?不是說你還能弄到美國來的藥嗎?沒有藥我們回去也是等死。”大魔身體雖然很不舒服,可心裏一直記著這茬。

“藥我隻能給你們弄到兩小瓶,還得想辦法,多了肯定會被發現,而且這種藥保質期極短,必須十天內服完。療效有限也比較慢,好在比較安全,已經通過了美國的藥檢。”護士不放心地盯著兩個年輕人,“我可押上了自己的前途,以後每十天送一次藥,見麵太危險,把錢打到我的賬戶就行。你們也不用怕我會攜款逃跑,比較公平。”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真的吃了那些藥就會好了嗎?”司徒穎扶著暈乎乎的頭問道。

“效果我不能保證,每個人的身體狀況都不一樣。”護士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段時間你們可別再出去了,在家靜養,按時服藥,多吃些水果,觀察一陣子再看吧,要是實在不行,再回來。”

“我寧可死在家裏,也不想回來了。”大魔對大個子的死相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