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王真真再次回到了大本營。馬軍和周有信在公寓樓的大堂裏擺了一張桌子,等著登記的人已經排成了長長的隊伍,大家不僅帶來了各自的銀行征信記錄,還帶來了身份證和名下所有的銀行卡,並已經準備了現錢,多則幾千,少則幾百,大家都認認真真地填寫了表格。
有個瘦弱的老大爺在交錢的時候,有點不舍得,拽著錢的手雖然是顫巍巍的, 卻好半天不舍得撒開,他對馬軍說: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現在交出來,等於把自己的半條命都交了出來。
馬軍拍著對方的肩膀,讓他一定要相信自己,因為自己找來了最可靠的中間人,這些錢並非自己來保管和運作,而是全都存在馬大哥的名下,就算不信任自己,也一定可以信任吳大哥。
馬軍的話顯然很有說服力,老大爺最終放下了他僅有的一千多塊,並認真地在登記表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馬軍說的話,大家都放了心,都盼著這位吳大哥能早點見麵。
王真真站在大堂門口,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周有信一抬頭,正好看見她,趕緊衝她揮揮手打了個招呼。所有在大堂裏的朋友,認識的不認識的,見到了王真真,都衝著她笑,還有人跟她打招呼。王真真拿出剛從銀行取來的兩千塊現金, 表示她已經不需要任何周轉,這筆錢數目不多,是她目前所有能動用的現金,她決定全部捐給“上岸計劃”。
王真真的做法贏得大家的一致讚賞,老孫還有點激動地要跟王真真握手,老人家雖然不善言辭,但一雙眼裏滿滿都是感激。
周有信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拍了一下腦門,一副滿臉懊悔的樣子。馬軍都被他嚇了一跳,問他怎麼回事卻又說沒啥。王真真默默地把這個小細節看在了眼裏。
從這裏搬走還不到一個禮拜,王真真竟然倍感親切。王真真是沒有農村生活的經曆,但她卻感覺此刻分明是見到了父老鄉親們的感受。
除了大本營群友們的全部現金,還有全國各地的其他消協群組織起來,還有網友們捐款的錢,全部加起來共計兩百多萬,雖然不多,但按照周有信的計劃, 足夠按照還款的優先級別,第一批加入上岸計劃的數百名群友都將再也不被沒錢繳納定期還款而苦惱,大家的信用一定會逐步提升。
晚餐是那位熱心的吳大哥置辦的,他的到來也令所有人眼前一亮,因為他身上帶著金色的光圈。馬軍告訴大家,他每一次見到吳亮,他身上都帶著金色光圈,這足以證明他的個人信用是絕對可以信賴的。
吳亮付錢叫來了一家知名火鍋店的外賣。十多個服務員拎著大包小包,在馬軍的安排下去了公寓樓的天台,這些服務員們不僅帶來了店裏的各種葷素配菜, 還有店裏的各種鍋子和餐具。
初夏夜裏的空氣十分清爽,夜裏的天空中沒有幾絲浮雲,有些彷徨地駐足不前,一彎明月如銀鉤高掛天空,還有幾枚稀疏的星星點綴其中,趙勇吃得很開心,還喝了點酒,忍不住唱起了歌來。
大家都很開心,一張張大笑的微笑的掩麵而笑的臉,在夜色中晃來晃去,喜悅的皺紋搭配著酒香肉香,混雜在一起,笑也變得更肆意。王真真看到馬軍在給吳亮介紹著大家,吳亮所到之處,他身上的金色光圈不僅僅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身邊所有人的眼睛。
或許是火鍋很好吃,服務員們也格外周到殷勤,王真真看著熱熱鬧鬧和和氣氣的群友們,還有幾個熟悉的群頭,心裏想著,此前不論是想要利用別人的人, 還是被人利用的人,所有人此時都隻有一個共同的夢想:早日上岸。
馬軍真的很有煽動性,喝了酒之後的他說起話來氣勢更足了,他一邊喊著口號,一邊揮著手,大家也跟他一起喊著口號,“早日上岸!早日上岸!”
一大群身上不帶任何光圈的男女老少們,共同揮舞著拳頭,大聲呐喊,這場景頗為震撼,有些人的眼中還有淚光在閃爍,那是看到了曙光的激動,也為此前受過的苦難的委屈。
有那麼一瞬間,王真真看到吳亮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