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機會,是大四上學期。那天,張超滿臉興奮地跑回宿舍,興衝衝地對於洪盛說:“二師兄,天大的喜訊啊,萬榮和她男朋友黃攤子了。”
“啊?”二師兄的心思還沉浸在眼前的小說裏。
“你的春天馬上就到來了啊。”張超激動得聲音都打顫了。
“你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二師兄苦笑一聲,“我昨天就知道他倆分手了,她親口對我說的。”
“啊,難怪你現在這麼氣定神閑,怎麼樣,馬上就要抱得美人歸了吧?”張超擠眉弄眼地模樣甚是誇張。但於洪盛可沒有心思開這個玩笑。
曾經,他還巴望著萬榮和她的初戀小情人快點兒分手,然後他才有機會去陪伴她、嗬護她。但是,當他感覺到萬榮的整顆心都已經掏出來給了那個男孩,就像他一樣傻傻地愛著一個人,二師兄便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萬榮和她的小男友能修成正果。
現在,雖說萬榮恢複了自由身,可那滿心的傷痛卻需要時間來療愈。於洪盛想來想去,覺得還是繼續守護著她比較好。他愛她,但不想趁虛而入,他希望她能敞開心靈接納他,而不是因為一時的寂寞、失落才接受他。
十年的時間很長。但如果每天都做著自己的喜歡事,那麼也就不覺得煎熬了。
大學畢業之後,萬榮回了杭州老家,於洪盛也跟她一起過去了。
隻不過,雖然兩人在同一個城市發展,但萬榮和於洪盛並不經常見麵。可是,他們依然互相寒暄,彼此問候,她也曾經勸過他,放手吧,去找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於洪盛點頭說好,麵上帶笑,可心裏卻下起了瓢潑大雨。
(3)我要穩穩的幸福
最終,二師兄還是選擇了其他女孩。
訂婚宴上,張超拍著自己的啤酒肚,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二師兄啊,你到底還是開悟了。”張超給自己的杯子裏倒滿了酒,一口氣喝了個幹淨,“隻是我很奇怪,你這一根筋是怎麼開竅的啊?”
於洪盛早已戒了煙,可是被張超這麼一問,還是忍不住從麵前的煙盒裏抽出一顆,慢悠悠地點上,然後用更慢的語速說:“你知道我和未婚妻的故事嗎?”
喲,這是唱的哪一出?
張超耳朵立馬就豎了起來,打從上大學開始,他就是宿舍裏有名的八卦先生。
二師兄說,在苦追萬榮無果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放下心頭的這個人。但漸漸地他發現,他對萬榮的感情再不是最初的那種狂熱的異性吸引,反而越來越像是生命中的一種習慣。就好比,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困了要休息。當他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時,就會想起萬榮。
萬榮的身世很可憐,從小就失去了父親,母親再嫁後,她就跟著外公外婆生活。大三下學期,母親患上重病,又遭遇其他的打擊,幾乎絕望到死。萬榮決定畢業後回老家工作,還可以順便照顧家人。可萬榮的男友卻決定去其他城市,並且希望萬榮能始終陪伴自己。既然矛盾無法調和,萬榮就選擇了分手,不久後她得知,原來男友早就給自己找好了“下家”,大學剛畢業馬上就投入到那個家境富裕的女孩的懷抱。
“是啊,我確實很喜歡萬榮,很愛她。但現在,這已經不是渴望身體的那種喜歡了。我倒覺得,她是我肝膽相照的友人,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和我未婚妻坦白了過去的一切事,我說,如果你覺得委屈,就不要愛我了。我不喜歡勉強別人。”
張超在一旁默默地聽著,良久才說:“嫂子不易,當然,你也不易。”
“現在啊,我倒是真的放下了曾經的那個她了。隻想別虧待了眼前人就好。”二師兄抽完一顆煙,又點起了另一顆。
二師兄說,這種放下的狀態,讓他感覺到身心上從未有過的輕快。
他對張超說,有一個下雨天,他在單位無聊地刷微博,看到萬榮發了一個動態:唉,鬱悶,沒有帶傘呢!
這下他可坐不住了,反正早就想去看看萬榮了。於是立馬收拾東西,打車去萬榮的單位。 但是,他看到有個魁梧的男人幫萬榮拿著提包、打著雨傘,一起走在雨中時,二師兄才猛然發覺:可能,她又找到了新的幸福,那麼,自己就不要打擾她了吧。
“就在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就變得輕鬆起來。愛一個人,不是非要和她發生點兒什麼事,我隻想著她能過得好就行。”
二師兄告訴張超,他和他現在的愛人,是在一次公益活動上認識的。這個女孩,不驚豔卻很清秀。如果說,萬榮的美是百花園裏的一枝獨秀,那麼二師兄現在的這個愛人則是空寂山穀裏的一株幽蘭。
既然確認自己已經放下了過去,那為什麼不擁抱當下的幸福?交往了大半年之後,兩人感覺都不錯。一個說,我隻想要穩穩的幸福;另一個說,我隻需要你靜靜地抱著我。
於是,他們訂婚了。
訂婚宴上人不多,因為他倆都不喜歡熱鬧。二師兄隻把張超喊了過來,“我知道你小子在寧波呢,趕緊麻溜滾過來喝酒。沒有不開心,告訴你,我有好事兒!”張超接到於洪盛的電話,第二天就顛顛地奔了過來。
回想起五年前、十年前,二師兄的思緒根本就停止不住。往昔的青蔥歲月仿佛曆曆在目,可漫天的星光卻在告訴他:這是2016年的夏天啦,十年前許下的誓言已經飄得太遠,而青澀的笑容總會泛黃,青蔥的往事也總會靜靜地躺在回憶裏,或許此後就淪為了悠悠歲月裏的一個恍惚,不提起,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