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經常糾結於自己的異性緣為何始終不夠好的任天娜最近心情糟透了。起因是她總被一些相熟或不熟的人頻繁地問起同樣的問題:喂,你一個人過了這麼久,難道就不寂寞嗎?還不抓緊找一個伴兒,解決一下個人問題啊。
起初,任天娜絲毫不在意,不知為什麼,自己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男生的維護.身材微胖且膚色偏黑的任天娜一度非常執著地認為正是因為自己不夠漂亮,所以才沒有男生緣,或許等自己長大之後就能變得漂亮些了,或者等自己有了收入,就可以購置好看的衣服和名牌化妝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可是經濟獨立已多年的任天娜某天很悲觀地發現,自己還是不太受男生喜愛。
她把這歸結為“運氣不好”。而異性緣很旺的閨蜜馬曉寧卻認為,任天娜要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比如外型不夠美就要有一個好性格,開朗活潑、熱情外向,這都是加分項啊。“唉,我的性格改不啦,從小就是這樣的人,估計以後也不會有太大改變吧?”任天娜擺擺手,然後一頭紮進書堆裏了,她捧著剛買的書,嘴角帶著笑,一副任由窗外風雲變化自己也絕不動搖的派頭。
馬曉寧扭頭看了一眼書的封麵:《生命是什麼》,埃爾溫?薛定諤著。然後拎包走了。她要去赴約不能遲到,因為對方是她喜歡許久的人。走到玄關前,馬曉寧回頭望了一眼坐在窗邊的任天娜,“喂,你一個人過了這麼久,難道就不寂寞嗎?”
“啊?你去玩兒你的吧,下次再來看我記得多帶些好吃的呀。”任天娜頭都沒抬,臉上的笑容非常誇張,給人一種她仿佛心理有缺陷的印象。
當馬曉寧離開許久之後,她才緩緩地放下書,發了一會兒呆又長歎一聲:原來我一個人品嚐著酸甜苦辣已經走過五個春秋了啊。但馬上她又覺得,一個人生活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隻是偶爾會想到,如果當初自己深愛的那個人還在,可能現在的生活又是另一個模樣了吧。
(2)
可是,已經過去的便不容許再有所更改,縱便是在腦海裏給它續上一個全新的結局,那也終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妄念。妄念都是用來打發寂寞的,而自由的靈魂,卻是把寂寞拿來享受的。
任天娜這樣想著,心思從書中抽離出來,旋轉著、飄蕩著,回到了五年前。那一年,任天娜大學剛畢業;那一年,她鼓足勇氣向心儀許久的男生表白,她說她從高中時候就開始暗戀他了;那一年,她和那個男生在二月初的某天牽手相擁,但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卻說了再也不見。
分手原因,至今都是一個謎。因為他並沒有給過任天娜一個明確的說法,他隻是說,“本來,我們就不該互相喜歡的。”就這麼一句話,成了任天娜多年以來囤在心頭的陰霾。她搞不明白,當時男未婚、女未嫁,為啥就“不該互相喜歡”?她沒有勇氣問,並且很明顯,他也沒耐心去解釋。於是,任天娜在那場短暫的戀愛之後就一直單著,她也曾很努力地要做一個“招人喜歡的姑娘”,就是那種性格很可愛、打扮得很美的姑娘,隻是任天娜覺得,這不是真實的自己,而一切不真實的,都是應該被唾棄的。
因為這擰巴的性格,任天娜經常招來馬曉寧的白眼,“你啊,就是活得太固執,想得到愛情,那你得適當地改變自己啊。”
“可是,那和我的本性相差太多了,我就是不願意!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任天娜心想:我有自己喜歡的工作,有自己的興趣愛好,累了就逗貓或者散步,如果這樣的生活也叫做寂寞,那可實在想不出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和快樂挨邊兒了。
任天娜雖然嘴上說得瀟灑,但她卻時刻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她這種相貌一般、工作一般、家庭一般、性格巨差的單身女性投來的深深惡意。繼而,任天娜的心中生出了一種恐懼:現在自己還算年輕,各方麵條件尚且一般,那麼等過個三兩年之後呢,自己就會從“條件一般”直線下降到“各方麵都不行”了吧。
這哪兒成啊,得趁著單身的時候努力提升自己啊,怎麼還有閑工夫因為別人的幾句話而亂了心神呢?嗯,繼續看書吧,把最近買來的書都好好讀完吧。
任天娜正要埋頭繼續在書海中遨遊,這時微信提示音響起,一共是五條未讀消息。
“嘿嘿,又是他啊。看不出來,他還挺能聊的嘛。”任天娜飛快地敲著手機按鍵,一條眉毛高高地揚起,通常情況下,她隻有麵對自己特別感興趣的人和事時才會如此。而此刻能夠激起她興趣的人,不過是在一次讀書沙龍活動上結識的一個“小毛孩”。
(3)
就在兩個多月前,任天娜參加了一場讀書沙龍活動。那場活動的主題是“人總應該相信點兒什麼”。原本,任天娜對這些活動沒任何興趣,她的性格就是那樣,喜歡一個人待著,從來不願意到那種人很多的吵吵嚷嚷的場合裏去瞎摻和。
無奈的是,馬曉寧要參加這個活動,而向來對讀書沒什麼興趣馬曉寧之所以變得如此熱衷於讀書沙龍等文化活動,是因為她喜歡已久的那個人是個書蟲。“為了他,我也要提高自己啊,所以,就先從參加讀書活動開始吧。”既然馬曉寧想參加,那麼任天娜也就跟著她來了。畢竟兩人是相識多年的老友,況且,除了馬曉寧,任天娜就沒有其他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