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引湖光(3 / 3)

雖然說蘇小曉有些馬虎,但一點也不笨,心中敏感的神經一下子就全部被觸動著。但蘇小曉的聽力也隻持續到“久月是我女朋友”這幾個字為止了。可以說,蘇小曉臉上的表情還是很精彩的,驚訝、悲傷、懊悔、陰鬱也有憤怒。當蘇小曉的大腦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是因為久月正在撫著自己的手。

秦槡的父親是一位相貌堂堂的飛行員,雖然隻是民航飛行員,但也算是收入不錯了。很自然的,他就遇到了秦槡的母親,因為她是位空乘。秦槡誕生的家庭倒不是說非常富裕,但是也是在父母的父母疼愛下成長的,說是從小,其實呢?秦槡兩歲,其實兩歲是根本不記事的年紀,那年,秦槡有了個妹妹,一個惹人疼愛的妹妹,秦雨。原本應該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但也隻應該是原本。秦槡五歲,秦雨三歲,航班失事,父母離開。也就成了秦槡這一生的轉折點,妹妹還不懂事,自己隻能擔起了這個家,擔起了保護秦雨的責任。

雖然一大筆賠款讓他們兄妹兩人不用為經濟上的事情而發愁,但管理家務和秦雨的生活起居對於年僅五歲的秦槡來說還是巨大的負擔。秦槡十分愛護自己的妹妹,絕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因為他知道,妹妹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辛苦的日子非常容易催促人變得成熟,或者說,秦槡的人生直接被跳過了童年階段。僅僅一年,秦槡就完全變了個人。而這也是秦槡開始進入新的集體的時候,也就是秦槡認識久月的時候。開學的第一天開始,秦槡和久月,就被分配到了同一張桌子。秦槡不怎麼說話,不是因為他討厭久月,隻是因為他腦子裏需要裝太多東西,裝下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家。久月對秦槡的寡言的不滿也隻持續了幾天,因為走入秦槡的世界並不難。很自然的,秦槡和久月的關係漸漸好起來,當然,走進秦槡孤單的世界的久月,也就知道了秦雨,雖然久月見過她。

久月考上了和秦槡同一所中學,初中是,高中也是。用了很長的時間九月才明白過來,和秦槡兄妹倆接觸的多了,自己竟會不自覺的想要融入他們的想法,因為秦槡對秦雨的愛護,因為秦雨的懂事。而另兩人正式在一起的正是秦雨的一聲“嫂子”。秦槡的十五歲生日,很少請朋友過生日的秦槡或許也是因為剛乘著畢業這股勁,叫上了好些朋友回家去過生日。也就是那天朋友群中秦雨的一聲嫂子,兩人才理所應當地走到了一起。秦雨的乖巧和粗心是那天給所有人留下的最深的印象,生日派對上零零碎碎的活,秦雨做了很多,畢竟秦槡很少開派對,秦雨也高興,當然零碎的活多了,零碎的東西也多了,打碎盤子什麼的秦槡也習以為常。當然,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有秦槡對秦雨的愛護,因為秦槡做所有事情首先想到的絕對是秦雨,或許讓秦槡為秦雨或久月夾菜,秦槡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秦雨。

但秦雨給大家留印象的機會到十五歲也就結束了。這年暑假,秦雨十五歲,秦槡十七歲。四十多人的的教室裏,秦雨興奮地拿到了她的畢業證書,因為她親愛的哥哥答應過她,等他畢業就給她換個新的包包。命運的殘酷沒有讓秦雨的願望實現的太完美,就算秦槡願意將整家店都為秦雨盤下來也再也換不回秦雨逝去的生命。

秦雨參加完畢業典禮,帶著滿臉的興奮往家裏跑,車禍也就是這樣降臨的。視線不好的十字路口,馬路中央躺著一位如花般的少女,後腦著地,周圍開滿了朱紅色的曼珠沙華,路人們慌忙撥通了急救電話,可是還是晚了。一切的一切就是這麼突然。而當真在思考著如何一邊哄好秦雨又要一邊應付即將來臨的期末考試的秦槡得知這件事,腦袋嗡的一下就昏迷了過去。

或許秦槡身邊認識秦雨的人不多,但是隻要是知道秦雨的人,都知道這個妹妹對於秦槡來說有多麼重要,而最明白秦槡心中痛苦的也隻有久月一個人而已。當秦槡再次哭暈在秦雨的遺體前時,隻有久月,能感受到秦槡的天,塌了。這是久月認識秦槡一來,第一次看到他哭,第一次看到他心中如此脆弱的一麵,第一次想要永遠呆在這個堅強的男生身邊守護者他。

秦槡的眼已經被血絲布滿,已經看不清它滄桑了多少,“久月,我們分手吧。”秦槡的想法其實很簡單,自己是個不幸的人,年幼父母雙亡,而還沒等他看著妹妹長大,唯一的親人也離開自己而去,隻是深怕自己的厄運沾染到身邊的其他人,沾染到他的久月。而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如此地決絕,仿佛,下一刻,自己也會隨風而去,仿佛,外界再也與自己無關,人世間再也無所眷戀。

久月不是什麼嬌蠻任**發脾氣的女生,從小還是很懂事的,也隻有在秦槡麵前才會任任性。而當久月看著眼前如死屍般的秦槡,心裏即使再是痛苦,也得裝作很懂事的樣子,她明白,如果自己再倒下,秦槡的天,就真的塌了,所以哪怕眼淚再次從臉頰上掠過,她也不得不甩出集自己全力的一巴掌,然後將自己撞入他懷中,“傻瓜,哪怕是死,我也會呆在你身邊,我不會再讓你孤單的。”

秦槡用了整整一年才在久月的幫助下從陰影中走出來,整整用了一年,秦槡才再次學會了笑。雖然在久月的幫助下恢複了很多,但終究還是很是沉默寡言。

當蘇小曉再次從久月和秦槡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的驚訝、痛苦、同情、悲傷同時湧入了她的臉龐。因為久月的最後一句話“你和秦雨長得一模一樣。”蘇小曉仿佛明白了什麼,開始不停地搖著頭,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她的這種感覺讓她的袖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她不願意相信秦槡居然是有這這樣過去的人,不願意相信久月理所因黨的出現,不願意相信自己所喜歡的秦槡隻是當她是個妹妹而已。這一刻,仿佛時間的幀都慢了、慢了下來,蘇小曉隻覺得自己的頭要炸了,“這都不是真的,這都不是真的……”喃喃自語著的蘇小曉,突然就站起身就往外飛也似的跑去。

而下一秒,一種莫名的恐懼、悲涼和不安的感覺從秦槡的腦子裏嗡的一閃而過。這種感覺他仿佛在從前也經曆過,仿佛怎樣的情節會再次出現。秦槡再也坐不住,如坐簧一般追著蘇小曉出去,而領秦槡心中更加不安的是這種無限放大的恐懼和無力感。

咖啡館就在學校的大門正對麵,中間相隔一條不算十分窄的街,雖然有著雙向四道,但還是讓飛奔的蘇小曉給了司機們一個恐懼的信號。雖然忙不迭地刹車,但是還是將頭腦混亂的蘇小曉撞了出去,而追出來的秦槡看到這一幕仿佛看到了當時秦雨出事的那一刻,心裏沒來由的漏了一拍,腦中閃現出一幕幕秦雨離開時的畫麵。

趕來的紫天澤看見搶救室外的秦槡,心中的委屈和憤怒瞬間湧上心頭,一個箭步就接上結結實實的一拳,向秦槡錘去,此時的秦槡已經沒有氣力在來和紫天澤爭吵,再加上剛愈合不就的傷又被紫天澤這一拳給豁開,更是整個人倒了下去。其實要說秦槡身體因為傷就多麼脆弱是不至於的,但是蘇小曉的出事讓他內疚地無法抽出自己的心神,或許正是這種兩次失去“妹妹”的痛苦,也讓他在紫天澤的那一拳下,倒地不起。

紫天澤得知蘇小曉出事的一瞬間,不安的心就讓他對秦槡的不滿爆發出來。“為什麼讓小曉出事?為什麼?如果小曉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久月拚命拉開發瘋似得紫天澤,而邊上的久九更是直接的將被憤怒裝滿了頭腦的紫天澤打趴在地,紫天澤這才算是平靜了一會兒。三人就這麼在椅子上坐著,不知道心中充滿著怎樣的悲傷,隻有久月還能冷靜地問剛從搶救室出來走出來的護士一句“情況怎麼樣?”

上天也沒再為難秦槡,蘇小曉的傷終究不算太嚴重,但也出了不少血,秦槡和紫天澤不安的心也終於平靜下來。

蘇小曉昏睡的時間終究不算太長,第三天,當紫天澤看著蘇小曉睜開眼時仿佛心中的一切陰霾都被一掃而空。“天澤,我這是怎麼了?這裏是哪裏?”

而當秦槡和久月出現在蘇小曉的麵前時,蘇小曉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為之驚訝。秦槡去找醫生,問了這種情況,醫生的話也是讓秦槡的心中多出了點什麼。“麻煩您在觀察一段時間吧,如果對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危害的話,這樣也罷了,忘了,就忘了吧。”

秦槡和久月叫出紫天澤,說明了情況,轉身,也就離開了。遠遠地看著蘇小曉的病房,秦槡心中的傷或許需要許久才能化解吧,“我的厄運不該帶給你的,小曉。忘了好啊。忘了,就忘了吧。你一定要快樂的,活下去。我就當秦雨離家,出走了。”

紫天澤不知道秦槡的過去,或許不能感覺到秦槡的這段自言自語時心頭所壓的承重的傷,但久月知道秦槡心中的痛,知道秦槡是有多麼愛秦雨。“小曉她,終究不是小雨啊。”

紫天澤回到蘇小曉身邊,隻見她看著天花板愣愣地出神。

不多久,蘇小曉就出院了。紫天澤也怕再失去蘇小曉的那種感覺,當然,蘇小曉也答應和紫天澤在一起,畢竟青梅竹馬的兩人還是對彼此非常了解的。

蘇小曉一個人無聊地坐在湖邊的石凳上看著湖水、陽光和書影的舞蹈發呆,等著紫天澤下課和自己一起去吃午飯。眼光時不時飄向一麵巨大的落地窗的一角,卻隻看見圖書館中坐在那扇落地窗邊的一個女生,愜意的感歎著個角落的美景,陽光伴著粼粼的湖水和梭梭的樹蔭舞蹈,和煦的風輕輕吹過石凳上的少女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