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又轉了回來,我和張山看公園門口四下無人,從大門旁邊的鐵柵欄翻了進來。多虧鄭州這幾年拆牆透綠工程搞得不錯,要是前幾年,碧沙崗的紅磚牆有四五米高,我倆還真沒辦法。
進了公園我倆又繞回到大門處,這裏有一石碑,上麵鐫刻著公園的來曆。隻見第一句話便赫然寫道:碧沙崗原名白沙崗,係梅山由西南向東北延伸的尾端。這裏常年風沙彌漫,形成高低起伏的沙丘……”
“就是這裏了!還算錢老頭有良心!”張山興奮地搓著手道:“防空洞入口在哪兒?”
因為我姥姥家就在碧沙崗北門的正對麵,小時候隻要一來姥姥家,必逛碧沙崗公園。但這兩年由於工作,一方麵來姥姥家的次數有所減少,再一個自己也大了,公園對我來說也不再有什麼獨特的吸引。算下來,這也是我三四年來第一次進碧沙崗公園。
在我的記憶力,我所知道的碧沙崗公園內的防空洞出入口至少有三個,但我也知道遠不止這麼點,隻是許多都被隱藏了起來。
三個出入口裏麵,最出名的就要數公園管理處院後的那個有進無出的地道口了。但是在發生了青年慘死洞內的事件後,公園管理處為了加強管理,硬是把挨著那個洞口的牆拆掉,又往外推了四五米重新砌起來。這樣就把這個洞口挪到了公園管理處的院內,一般遊人自然再也無法靠近。
另一個洞口離得並不遠,就在公園管理處西邊一百米的北伐烈士紀念館院內,這個紀念館平時需買票才能進去,裏麵有一些真貴史料和文物,所以晝夜有人看守。
我倆如果想要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進入防空洞,也隻有依靠最後一個出入口了。這個口開在公園西南角的一小片人工湖中間,人工湖並不大,也就四五百平方,水相當的淺,雖然沒下去過,但我估計連一個成年人的腰都埋不住。當初我到那裏玩的時候就很奇怪,為什麼要在人工湖中間挖一個防空洞,就不怕水倒灌進去麼?
很久以後才明白,原來不是先有的湖,後有的防空洞。而是當年規劃要在這裏修一片小湖,但是規劃後發現湖中間居然有一個防空洞出入口,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的考慮,這個洞口並沒有被填上,而是被架高,成了小湖中的一景。
我把自己所想到的告訴了張山,張山也讚同從這裏進入,說道:“看來也隻有這一個入口平時絕對沒有人靠近,畢竟有一片湖水在那攔著。我覺得扶屍咒如果是真的潛入這裏的話,它也一定會選擇那個入口,咱們隻要過去看看防空洞門上的鎖是否完好,馬上就可以知道扶屍咒是否真的躲在這下麵了。”
既然敲定了方向,我倆不再廢話,立刻奔公園的西南角而去。
很快,就到了人工湖旁,看著湖中間那個黑乎乎的洞口,我的心不由得急速跳動起來。如果正如張山所說,扶屍咒淌過了河,打開鐵門躲入地下,那我們則必須也要跟著下去,下去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兒,誰能知道?想起那幾個進了防空洞的年輕人最後的遭遇,的確有些不寒而栗。
再者,如果門上的鎖完好無損,則證明扶屍咒根本未曾來過這裏。雖然不用下去,但線索到這裏就要斷了,從後天開始我們就要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說不定哪天我走在路上,路旁突然跳出來一隻怪物,哢嚓一下擰斷我的脖子……
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張山並沒有發現我矛盾的心情,看著一汪湖水,他倒是樂了,衝我笑道:“走吧,我看這水挺清的,咱倆正好洗個澡。”
我衝他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走進了湖內。
深夜的湖水冰涼,刺激著我的每一根神經。湖水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淺,隻是堪堪沒住了大腿的中間位置。想必是考慮到下麵巨大的人防工程,安全起見,不能存太多水,防止以後崩塌或泄漏。
越靠近大門,我就越緊張,既希望鎖是好的,同時又希望鎖是壞的,真是矛盾至極。終於,過了兩三分鍾,我倆一邊洗著身上的汙垢,同時也挪到了防空洞的旁邊。見我不敢靠前,張山則幹脆一步搶了上去,想要看清楚鎖是否完好。
三秒鍾後,張山鐵青著臉扭了回來,隻說了四個字:“鎖是好的。”說完後,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呆坐在地上。嘴裏喃喃地說道:“不應該啊~當初搜了一個多月的山,也沒發現這家夥,它不應該不在這裏啊……”
我則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是喜還是憂,雖然不用下這個可怕的防空洞,但從此以後難道我就要每天在提心吊膽中度過麼?我甚至開始後悔早那會兒前沒有拜錢老頭為師,恐怕現在就算我厚著臉皮回去,錢老頭願不願意都還是另一回事,因為我手中不再有本錢了,唯一可以憑借的最後一點骨氣,也即將損失殆盡。
想到這裏,我終於知道,自己此刻什麼都不剩了,也許以後每當能能苟延殘喘地多活一天,就要感謝老天給我最大的恩惠了。我不甘心啊!怒從心頭起,我走上前,狠狠地朝著鐵門一腳跺去。
“咣”的一巨響過後,鐵門竟隨著我這腳倒在了一旁。但不是鎖著的那邊,而是鐵門連接著洞口牆上焊著可以轉動門軸的那一邊。我很詫異,什麼時候我力氣變得這麼大?焊得這麼結實的鐵門居然能被我隨便一腳跺開。
張山也一臉迷惑的坐在旁邊看著,片刻後,他爬了起來走到鐵門旁蹲下去查看。緊跟著爆發出一陣大笑,一邊笑著一邊轉過身衝我走來,嚇得我趕忙後退。
張山可不管那麼多,一把拽著我肩膀道:“哈哈!我就說是不可能的,咱們真笨,隻想到鎖著的那一邊,沒想到那家夥弄壞的卻是門軸這裏。我看了,雖然這是新印,但也絕不是你剛才那一腳給跺壞的,明顯是有人憑蠻力拽開的,你覺得會是誰呢?哈哈!老弟,你這次算是有救了!哈哈哈哈!”
我倒沒他那麼興奮,扶屍咒的影兒都還沒見呢,看他高興的樣子,倒像是已經滅了對方似的。這家夥甚至得意忘形到連叫我師叔都忘了,直接以老弟相稱。
“誰在那裏?”就在張山正高興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人的喊聲和幾束混亂的光線。顯然是剛才我倆搞得動靜太大,被公園管理處的人聽到了,循著聲音找了過來。
“快走!”我還在衝著手電發愣的時候,張山就已經輕手輕腳地扶好了被踢倒的鐵門,拽著我向湖另一邊淌去。
兩分鍾後,我倆站在了公園西門外的牆根。我很奇怪張山為什麼又把我拉了出來,問道:“剛才為什麼不直接進去?”
“沒家夥啊,咱倆總不能摸黑進去吧?你不想要命我還想要呢!”張山衝我聳了聳肩膀。
“你晚上不是帶了有手電筒的麼?”我清楚地記得我曾經看到他的包裏有這樣東西。
“師叔,八塊錢一個的手電筒,貌似沒有防水的功能吧?”張山說著從包裏掏出來一個綠色的塑料手電筒扔給我。接過來一瞧,我隨即明白,在金水河裏,我倆渾身上下早就濕透了,他的包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已經找到了扶屍咒的所在,你就不要擔心了,現在找個地方洗洗,好好睡一覺,明天把裝備準備齊,晚上咱們就下去捉僵屍!”張山自打知道了扶屍咒就在這裏,看上去輕鬆了不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明天將很有可能發生的惡戰。
“那你就不怕它今晚連夜跑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的師叔,那玩意兒是個一根筋,連話都不會說,你還指望他跟你一樣聰明?這麼說吧,扶屍咒其實和一頭野獸沒什麼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直立行走。再說了,它就算會思考,還怕你不來呢,哪有它反躲著你的道理?啊~~~~”張山已經開始在打嗬欠了。
我一想也是,反正是騾子是馬,也不用牽出來遛,就看明晚了。當下我倆就在附近找了一間賓館開房住了下來。
在大廳登記時,前台小姑娘始終一臉怪異地盯著我們。
由於我倆剛又在人工湖裏泡了個澡,渾身上下還是濕漉漉的,金水河裏的那些陳年賽高湯的淤泥可不是那麼容易洗掉,雖然惡臭少得多了,但衣服上依然黑一塊白一塊的。
在這怪異眼神的煎熬下,終於辦好了住房手續,我逃也似的領著張山走去電梯。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一刹那,我見小姑娘盯著我,拿起旁邊的電話說道:“六樓客房部,剛有一對玩嗨的同性戀上去了,注意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