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斷臂求生(1 / 3)

一股發黴的味道漸漸占據了我的鼻腔。

我猛地睜開眼睛,這是哪裏?好像是在一個櫃子中。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我竟然靠牆坐在“壹號通道”的入口處。左邊就是那條黑黑的冥道,右邊則擺放著一口口的大木箱子,頂部還亮著燈。但好多箱子貌似遭人破壞,都裂了開來,那些個棉襖棉鞋散落得到處都是。

遠處的角落裏時不時傳來“劈劈啪啪”的聲音。昏暗的天花板上,紅光不停地閃動,好像有什麼東西燒著了。

我站了起來,扶著箱子剛繞過一根柱子,就看見對麵的角落裏,有一口大木箱正劇烈地燃燒,火焰直衝洞頂。火堆前有一個背對著我的人,看不清是誰。

“張山?”我叫了一聲,正打算走過去,那人轉過身來。

扶屍咒!

趙有德的屍體基本上已經看不出了原來的樣子,衣服幾乎隻剩下絲絲縷縷,掛在身上,露出了紫黑紫黑的皮膚。

它在空氣中聞了一聞,就晃晃悠悠地衝我走來。

這怎麼辦?!我頓時就傻了眼,張山又不在這裏,我有什麼武器也沒有,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剛要轉身逃跑,響起了張山的叫喊聲。一條人影,從火堆中飛了出來,直撲扶屍咒。

張山抱著扶屍咒滾做一團,但這怪物根本不和他糾纏,隻是翻了個身,就把張山甩了出去,又站起來,向我逼近。

張山反應也不慢,躺在地上的身子一扭,雙手就抱住了扶屍咒的左腿。扶屍咒依然緊盯著我,就這麼拖著在地上的張山繼續走來。

“快!去拿汽油!這家夥怕火!”張山眼見根本不能阻止它的行動,朝我喊道。

“哦……哦!”我反應過來,轉身往回跑。記得在“壹號通道”那裏,靠牆放著一排汽油筒。

跑到牆根,我試著搬了一下,可是太沉,這筒一米多高,兩個人合抱才夠得著。別說是搬,對我來說連挪動都是個問題。

“太沉了,我搬不動啊!”我扭過臉,衝後麵喊道。

剛轉過身,一張麵目全非的臉就在正前方,白色的眼球沒有絲毫光芒。我剛要喊叫,扶屍咒抬起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瞬間,血液被阻斷的感覺從腦部傳來,張山連忙爬了起來,伸手來掰屍體的手指頭。

缺氧正在慢慢侵襲著我,以扶屍咒表現出的力量來看,它要一把扭斷我的脖子,輕而易舉,可現在卻要棄簡從繁,讓我慢慢窒息而死,顯然是故意為之。

真是惡毒的詛咒啊!

張山在我脖子旁忙活了半天,一根指頭也沒掰開。無奈下他跳到一旁,抽出了一直別在腰間的那把斷刀,左手握刀,同時抬起了右臂。

“我****姥姥!”張山一聲暴喝,舉刀砍向了自己的右臂。

還沒等我看清,一股濃烈且帶著體溫的鮮血噴向我和扶屍咒。我感覺咽喉處的壓力在逐漸減小,試著扳了一下,扶屍咒的手指居然有了一絲鬆動,不再是那麼堅硬如鐵。當下什麼也顧不得了,我催動著身上僅剩的力量,慢慢掰開了扶屍咒掐著我的雙手。

“啪”,我掉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鮮血濺得我一臉都是,眼睛也被糊住了,什麼都看不到。

“張山!張山!”我一邊用手抹著眼睛,一邊焦急地喊著。

“快站起來!”剛擦幹眼睛,就看到張山向鐵塔一樣站在我麵前,眉頭緊鎖。

他的右臂自肘關節以下,已經不知了去向,平整的傷口處還在不斷地流著血。仿佛沙場中的戰神。看到這一幕,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種什麼心情。

張山見我看著他發愣,伸出左手把我提了起來,我趕忙站直雙腿,不敢再讓他用力。他又一把拉倒了扶屍咒前的那桶汽油,淡紅色的液體從桶內冒出,咕嘟咕嘟地迅速朝我們蔓延過來。

扶屍咒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依然還是站在原地,保持著掐我脖子時的姿勢。

“退後!”張山又是一聲簡短的命令,我知道他是在咬牙堅持著,每說一個字都要付出巨大的精力。

一根軟軟的東西被我踩在腳下。低頭一看,竟然是張山的半截斷臂。我趕忙撿了起來,抱在懷中。

退了大約有十步,張山待流出的汽油慢慢地到了跟前,舉起手中半截斷刀,向地麵砍去。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地麵聲,斷刀在青石磚上劃出了一道火星,那股汽油瞬間被點燃了。

“轟!”不到兩秒鍾,前方瞬間陷入了火海之中。趙有德的屍體,那個扶屍咒,正處在火焰的最中心,也劇烈地燃燒了起來。

“快跑!”張山丟掉了斷刀,扯著我轉身朝來時的鐵門跑去。

沒跑幾步,身後汽油桶接二連三地發生了爆炸,火焰卷著氣浪直衝我們而來。堪堪跑進鐵門外的通道時,火焰充滿了整個物資庫,我甚至被掀翻在地,但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繼續又向前衝出好一段路,我們才停了下來。

“完事了!那家夥完了!”張山靠著牆說完這句話,就直挺挺倒了下去,我想要抓住他,卻沒能夠到,趕忙打開頭頂礦燈,蹲下查看張山的傷勢。

除了斷掉的小臂之外,基本上沒有別的傷口,但也正是這個傷口,導致他失血過多,昏了過去。我不敢再耽誤時間,慌忙脫掉貼身的T恤。撕成兩條,分別紮住了大臂上的傷口和那條斷臂,防止再有血液流出。雖然對急救措施不是很明白,但最基本的給傷口止血,我還是知道的。

張山已經陷入了昏迷,連我拍他的臉都不知道。我試著想扶起張山,無奈他不但毫無感覺,而且二百多斤的體重對我來說實在無法負擔。

兩分鍾後,我渾身大汗淋漓,坐在了張山旁邊。

一種想哭的衝動慢慢占據了大腦。張山總是說借助我的能力,和他的經驗,一起來破除扶屍咒。可自始至終我不但沒有幫過他,卻接二連三地闖禍、踩雷。

現在想起,每次都是他來替我解圍,排除危險。張山其實完全沒有必要來管這個事情。即使是我突然死了,也根本不會追查到他們身上。這種死而複活的事情,誰會相信?

張山不但嚴格執行他爺爺的命令,要保護我,而且他自己心裏如果不是這麼想,也不會總能在第一時間出手,幫我度過難關。珍惜每一個生命,在他看來就是人生的信條,要為之謹守一生。

張山早就知道他自己身上留的是舍利血,是抑製扶屍咒的唯一法門。在冥道內,他咬破手指,點在我眉心,破解幻境;還有碰到男孩時,那把能夠打鬼魂的衝鋒槍,但這些我當時並沒有在意。我如果了解這一情況,也許從開始就能發現些許端倪。怪不得他總是混不在意,無論多危險的情況下,也能侃侃而談,甚至是開玩笑。

因為張山知道,隻要有他在身旁,我就不會有危險。雖然危險沒少出現,但他一直在等待機會,等著對扶屍咒進行必中和致命的一擊。

最終,張山在最危急的時候,斷臂取血,神奇般化解了已經走到死局的這盤棋。如此的俠義,舍己為人的情懷,我還能怎麼做?

兄弟,如果不把你活著帶出去,我就陪你一起死在這裏!

如果不把你這條斷臂給接上,我也自斷一臂賠給你!

不是不願意承你的情,而是這份恩惠,實在是太重了!你叫我如何承受?

擦幹眼淚,我又重新站了起來。

既然扛不動,我拖也要把你拖出去!

我想過先跑出去叫人,再來一起救張山。這樣說不定能節省一點時間。

雖然扶屍咒已經除掉。但想到那鬼打牆的女孩,回夢蟾蜍和通向陰間的“壹號通道”,我強壓下了這個誘人的想法。更何況把張山一個人丟在這裏,我著實不放心。

不管了!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同生死,共進退!

打消了這個念頭後,我讓張山平躺在地上,雙手抓著他的外套衣領,一步一步地退著向後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