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風象征性地交代幾句就走了,我繞過醫院一樓大廳,打算回家去推自行車回去上班,卻遠遠地看見劉雲龍一個人愁眉苦臉地向我走來。
“怎麼著?我的兵,你們前領導給你安排了什麼任務?”我待他走進,調笑道。
劉雲龍似乎並沒有和我鬥嘴的興趣,老實說道:“還能有什麼?不外是讓我看著你,別讓你整出什麼幺蛾子。”
我啞然失笑,楊隊長對劉的囑咐,竟和宋東風對我的叮囑如出一轍。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剩下的就交給您老了。”我說著轉身就要走。
“唉!你等等!”劉趕忙攔住了我,說道:“我說你小子什麼時候和保調局的混在一起了?他們可是不收普通人啊!你有什麼特殊能耐?我怎麼從小到大就沒發現呢?”
我想了想,要和這家夥從頭解釋起來,那可費老鼻子勁了,還是等回頭有空再慢慢細說吧!
“你別瞎想,我就是欠了他點錢,沒事的時候幫他跑跑腿兒。”我這麼說道。
“騙小孩呢?”劉壓根不信。
我正要接著騙他,電話卻很配合地響了起來。
“喂,哪位?”
“喂!小王嗎?我是紅霞!”電話那頭是和倪倩我倆一起租房子住的姐姐。
“哦,你好,姐姐。有事麼?”
“你趕快來一趟!倪倩她……不太對勁!”紅霞焦急地說道。
“不對勁?怎麼不對勁?”我不太明白,難道是大姨媽來了?
“哎呀!我說不清,你來了一看就知道了!快點啊!嘟……嘟……”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
“我先走了,你忙啊!”我掛了電話,衝劉雲龍撂下這麼一句,轉身就朝我們租的房子跑去,也省得這家夥繼續追問我。
“唉!你走了我怎麼辦啊?”劉沒想到我說跑就跑,一時沒了主意。
“你沒事兒坐電梯玩吧!就是進去前看清楚哈!”我不再理這家夥的抗議,一拐彎就直線加速,馬上沒了蹤影。
我和倪倩租的房子其實就在市醫院的家屬院裏,也是為了我從家裏來回方便,穿過前麵的病區就到了。隔著老遠隻見合租房子的紅霞隻穿著一件毛衣,在樓洞口哆哆嗦嗦地張望。看到我走來,她扯著嗓子喊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快點!”
我是真納悶,能出什麼事兒啊?難不成這丫頭又尋死覓活的?我倆昨天也沒吵架啊!
“倪倩魔障了!”走到近前,紅霞一句話差點把我嚇得栽個跟頭。
“有那麼嚴重麼?”我並不知道她對“魔障”這個詞的衡量標準是什麼。
“先上樓,你看看就知道了,一會哭一會笑的,嚇死個人了!”聽到這裏,我才知道還真不是小事兒,立刻向樓上衝去。
進了屋門,房間裏一點聲音也沒有,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倪倩臥室門口,伸頭向裏張望,這丫頭正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覺。
看了半天,我回過頭,衝紅霞說道:“姐姐,不帶你這麼騙人的,這……”
“啊!!!!!”
還沒等我說完,臥室裏發出一陣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聲。我趕忙扭頭看去,倪倩正躺在床上,瞪大了雙眼,似乎正在用全身力氣,聲嘶力竭地叫著。我趕忙跑去,按著丫頭的肩膀,想讓她放鬆下來。尖叫持續了十幾秒鍾,總算停了下來,紅霞被嚇得躲在門外不敢進來。
“丫頭!你看,看清楚,是我!”我扶著倪倩的肩膀坐了起來,用盡量舒緩的語氣對她說道。
她抬頭看著我,“嘿嘿”笑了起來,眼中一片渾濁,連口水都流出了嘴角也渾然不覺。
“她這個樣子有多久了?”我回頭問姐姐道。
“我……我也不知道,昨晚和今早都好好的,我上班走的時候她還在睡。誰知道等中午回來,就聽見她在屋裏又喊又叫。”紅霞還是不敢進來,看樣子是被這丫頭嚇壞了。
“她昨晚幹嘛了?”
“沒……沒幹嗎啊……哦,她昨天牙周炎犯了,疼得厲害,去前麵醫院掛了個急診!”
又是醫院!
我想看看她是否真的牙腫了,就試著用手去輕輕地掰她的嘴。沒想到這丫頭扭臉就是一口,我慌忙一縮,隻聽見上下門牙打在一起,崩崩直響。
真是捏了一把冷汗,要不是躲得快,這根指頭恐怕就要廢了。
剩下的二十多分鍾,我用盡了所有辦法,《攝夢錄》上學來的幾個法門挨個試了兩三次,甚至把靈眼都開了,也沒見倪倩有一點好轉。而她則嬉笑怒罵皆上演了一個遍,折騰得我是滿身大汗。
沒辦法,我撥通了張山的電話,現在隻有他也許能解決這個問題。
聽完了我的敘述,張山又問了兩個症狀。語氣嚴肅地問我:“這丫頭平時愛玩筆仙碟仙之類的通靈遊戲?”
聽到我否定的答複後,張山喃喃地道:“不應該啊,這就是跑魂兒的症狀啊!”
“跑魂兒?”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個詞,忙追問他什麼意思。
“電話裏說不清楚,在醫院門口等著我,我馬上過去!你現在立刻去商店裏買點塑料布!”說完話,這家夥就掛了電話。
雖然姐姐一百個不情願,但她不認識張山,隻能在家裏看著倪倩。安慰她不要害怕後,我就跑下了樓。站在醫院的小超市裏,我才想起來,張山這家夥要我買塑料布,超市裏哪有那玩意兒啊!這兒又不是他們山裏的供銷社,進去說蓋個大棚,人家就給你成卷成卷地抱出來。
找了兩圈,我正發愁,卻看見旁邊的架子上放著保鮮膜,這不就是塑料布嗎!我怕不夠,誰知道他要用來幹什麼?一口氣買了三卷,這才拿著到大門口去等張山。
張山來得很快,見了我不由分說,就要馬上過去看一看。
“到底什麼是跑魂兒?”在路上,我忍不住問他道。
“說白了就是嚇丟魂了。”張山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我問你她是不是玩過通靈遊戲,才導致這個樣子?”
我印象裏,倪倩那丫頭從來不接觸鬼啊怪啦這些東西,平時連個恐怖電影都不敢看,鬼故事也不敢聽,所以不可能會去玩那個東西。
“不管什麼樣,先看看再說吧!”張山聽我說後,也無法肯定倪倩“跑魂兒”的原因。
又回到我們租的房子裏,紅霞正雙手攥著個掃帚,不安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倪倩還好,可能是姐姐怕她又狂暴,把電視打開了,這會正坐在床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傻笑。連我和張山走進來也渾然不覺。
掰著她胳膊和手看了半天,又翻了翻眼皮,張山站起來肯定地說:“就是跑魂兒了!沒錯!”
“那怎麼辦?好治麼?”我最擔心的是這個。倪倩要是好不了,他爸媽非生吞活剝了我。
“還不知道,要看跑多少了?我讓你買的塑料布呢?”張山挽起袖子,一臉嚴肅。
我連忙撕開一卷保鮮膜的外包裝,遞給了他。
張山接過保鮮膜,慢慢扯開,同時示意我抬起倪倩的胳膊。然後他把保鮮膜一圈地纏在了倪倩的手腕處。纏了大概有五六圈,又換另一隻,然後是兩隻腳腕。等這些都纏完了,一卷保鮮膜也已告罄。我又拆開第二卷,但這次張山不再扯那麼老長了,隻是撕下了一小塊,然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接了一滴“舍利血”,把這最後一小片保鮮膜貼在了倪倩的咽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