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到大殿後的空地上,也就是那石刻十二生肖的所在之處。這裏雖然沒有燈,但此時開了N把手電,站著至少有二三十個人,錢老爺子、楊隊、劉雲龍都在其中。就連剛受傷的宋東風,也吊著一隻胳膊回來了。
逐漸適應了外麵的黑暗,我才發現在他們幾個人中間,還蹲著一個。走近了,我看到這個人,忍不住驚呼道:“吳總?!”
蹲在中間的,正是吳國曉!此時他被那個武警戰士陳東和劉雲龍一起按著,表情頹喪。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們抓他幹嘛?”我第一句問的是吳國曉,第二句問的是楊隊他們。
“記得錢老讓派人在外麵巡邏麼?”楊隊接我話茬道:“剛才兩個值班戰士剛繞到城隍廟東北角,就看見這家夥在牆根兒底下又燒紙又焚香的,就把他給揪了回來。”
“今天是我媳婦兒頭七,我燒點紙來祭奠她一下不行啊?!”吳國曉雖然被製,但並不服氣,他也知道,如果隻是燒個紙點個香,我們沒法拿他怎麼辦。
“好了!大家都解散吧!”錢老爺子這時說道:“山子,去把蛇背上的戮吾紋擦掉。今晚再繼續巡邏最後一天!”
楊隊隨即吩咐下去,我們則把吳國曉帶往宋東風的辦公室。
路上,我小聲問張山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嗬嗬,要說還是太師叔高!”張山把我拉到一角,小聲說道:“太師叔那天瞧見了蛇背上的戮吾紋,就知道是人為的。他之所以不讓擦掉,就是為了釣你們老板這條大魚……”
原來三天前我入夢後,錢老爺子當即就在蛇背上做了手腳,他添了一些東西後,戮吾紋暫時在白天失效。隨後城隍廟表麵上結束戒嚴,白天依然對外開放,而那個石刻生肖蛇也不再圍起來。
因為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所以暫時隻能如此。對方搞戮吾紋的目的很簡單,製造混亂,或是聲東擊西,混淆視聽。
但當戮吾紋依然存在的情況下卻無故失效,他們一定會來查看。白天人多眼雜,趴在蛇身上看,很不安全。所以當看到戮吾紋還在,但卻失效了,對方就一定會做補救措施。
於是老爺子充分抓住了對方的心理,派人在城隍廟外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邏。果然,這個方法收到了奇效,吳國曉在外麵正做法的時候,被逮了個正著。聽老爺子說,他做的是加強戮吾紋效力的法咒。
“果然有人教他?”我聽到這裏,基本上都明白了,但一個不幸的消息也得到了肯定——吳國曉恐怕是被趙有德利用了。
“就你們老板那個豬腦子,你當他無師自通啊?”張山說完,領我走進了宋東風的辦公室。
此時,吳國曉一人坐在房間裏的死角上,我和張山、劉雲龍、陳東圍在前麵,老爺子、楊隊、宋東風則坐在後麵的沙發上。
“說說吧!給媳婦兒燒紙跑到這兒?而且今天好像還不到頭七吧?”楊隊在審訊這方麵自然有優勢,包括老爺子在內,我們全都插不上嘴。
“我想去哪燒,關你們什麼事兒?!”吳國曉惡狠狠地盯著我們說道:“我媳婦慘死在派出所,我還沒有算賬。你們可好,轉眼又把我抓來。打算幹嗎?要殺人滅口嗎?!”
誰都沒想到,這個吳國曉居然如此能辯解,隻一句話,就把楊隊給嗆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田秉筠死在派出所裏,死因不明。即使算作她是自殺,但是派出所竟讓一個人在多方的監控下自殺成功,責任是絕對少不了的。
更何況我們都知道是他殺,但隻要吳國曉不承認,也是毫無辦法。是啊,你說是他殺,嫌犯呢?作案工具呢?光憑牆上八個血字?說的是誰都不知道,還怎麼解釋啊?
總之,這件事情,公眾是不可能理解的,而且絕對會站在吳國曉那邊,壓力全在楊隊和派出所這一方。
“嗬嗬,小夥子,你覺得受他支配很過癮麼?你知道不知道那個穿西裝的瘸子究竟是什麼人?”錢老爺子見楊隊也啞了火,坐在沙發上說道。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吳國曉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的表情顯然有那麼一絲意外,因為他可能想不到我們都認識趙有德。不過從這個表情中也看出,的確是趙有德在背後操縱吳國曉。
“認識這個人不?”老爺子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片,手一甩,衝我們就飛了過來。張山伸手接過,我一看,原來是張兩寸的黑白照片,上麵那個人正是趙有德。當然,這是他生前照的。
“……不認識。”在張山給他看後,吳國曉再一次矢口否認。
“我可告訴你,他現在不是人,是個……鬼!你隻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利用過後,馬上就會把你丟掉!”張山收起照片,盡量用吳國曉聽得懂的話說道。
“哼!騙三歲小孩兒呢?”吳國曉一臉的不屑。
“唉?我就奇怪了!丫的到底許給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賣命?!”劉雲龍早就不耐煩了,扯著吳國曉的衣服領子問道。
“哼!”我老板直接一個不甩他,完全無視這家夥。
“你……”劉雲龍不是個能經得起挑逗的人,火一下子就上來。
“小劉,住手!”楊隊適時地提醒道,阻止了他進一步的打算。
這時宋東風走上前來,好著的左手中拿了一摞東西,摔在吳國曉麵前的小方桌上,說道:“看看吧,這才是你媳婦兒的真正死因!裏麵有口供,有畫押,有現場照片,看完別再說我們騙你!”
原來田秉筠的死因蹊蹺,當時隻給了吳國曉一個官方的解釋,說她是吞玻璃自殺。目前還在進一步追查責任。但具體的情況,案發現場,都沒給他看過。這一大摞文件中,從田秉筠的口供,到現場照片,基本上可以認定,她是因為泄露了和趙有德的協議,才遭其殺害。
吳國曉瞥了一眼這摞本件,本不想看,但第一張就是田秉筠死亡的現場照片,牆上血紅的八個大字“出爾反爾,死有餘辜”。他猶豫了一下,總算拿起來一張一張的翻看。
我們都沒說話,等他看到最後的時候,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我……我媳婦……是那個人殺的?”吳國曉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結結巴巴地問我們道。
“事實擺在眼前,我想沒必要再作解釋了吧?”宋東風信心滿滿地說道。
“這……這不可能!趙……趙先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你們騙我!這絕不可能!!!”吳國曉越說越激動,突然就按著桌子站了起來。
由於有老爺子、張山、陳東三個高手在這兒,所以我們並沒有給吳國曉戴手銬什麼的。也是為了營造一個相對寬鬆的審訊環境,希望他能主動交待。畢竟這家夥是受了趙有德的蠱惑,而不是所謂的心甘情願。
“坐下!”劉雲龍見吳國曉突然激動,一步跨上前,要把他按回到椅子上。
“不可能!我不信!你們才是凶手!趙先生會替秉筠報仇的!隻要他得到……”吳國曉死活不坐,一邊罵罵咧咧地,一邊還在掙紮。可他剛說到關鍵處,陳東突然一拳砸在了這家夥的胸口,他一口氣沒上來,不但停止了說話,也跌坐回椅子上。
“你剛才說什麼?趙有德隻要拿到什麼?就能怎樣?”張山也走上前,盯著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氣的吳國曉,厲聲問道。
“我不會告訴你的!”吳國曉捂著胸口,氣喘籲籲地說道。
“嗬嗬,行!你就強吧,我至少有十種以上的方法讓你開口!”張山說著,從兜裏掏出好幾個塑料管。
我伸頭看去,有針灸用的毫針,有一管裏麵塞滿了棉球,有的是黑黑的粉末……還有一個管子裏,是一隻叫不上名的小蟲兒,細長細長,跟蜈蚣似的,但卻隻有四條小短腿兒。
“你……你想幹嘛?!”吳國曉見到這些東西,估計也預感到了不幸的事情將會在自己身上發生,顫抖著想往後退。但劉雲龍和陳東在一旁頂著,讓他無法動彈。
看著一桌子的東西,我頭皮都發麻,更別說吳國曉了。張山裝模作樣地打開放毫針的管子,拿出來放到吳國曉麵前,一根一根地擦拭著,想要加深他的恐懼,打擊心理防線。
“你們……你們這是刑訊逼供!當心我告你們去!”吳國曉目不轉睛地盯著毫針,額頭上已經微微滲出了汗珠。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他不是!”劉雲龍一臉壞笑地指著張山說道:“省省吧!你到時候就算告,也找不到他了!我們充其量是幫凶而已,扣上個半年的獎金。我認了!”
“說還是不說,現在就看你了!”宋東風說完,又走回房間那頭兒,坐下去和錢老爺子楊隊他們優哉遊哉的地喝起了茶。
“不……不行!說了……我會死的!”吳國曉已經開始有些動搖。
“呦?剛才還說人家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怎麼轉眼又成殺人犯了?我可沒聽說過菩薩也殺人的!”劉雲龍抓住吳國曉話裏的漏洞,從側麵打擊著他的信念。
楊隊喝完一杯茶,放下後說道:“你盡管放心,吃一塹長一智,隻要你肯說,我們在結案前,對你提供全天二十四小時的保護!不會再讓他有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