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好心人,暗地裏一早就告訴這家媳婦兒,有人要對他們母子倆不利,趁著還沒有形成統一之勢,趕緊跑吧!可這個媳婦兒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還是不忍心撇下待她不薄的公婆和丈夫,無論鄰裏怎麼勸,就是不走!
終於有一天,在好幾個和尚道人帶領下,荒鴉嶺的許多居民在半夜高舉火把,衝入了她家,將母子倆從床上拽起,帶到荒鴉嶺北口外的一處半山平台之上。
那些和尚道士先是裝模作樣地又是念經又是做法,然後將女人渾身扒光,在全身各大關節和手掌處釘入竹簽,意思是鎖住其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至於男嬰,則放在平台的另一頭柴堆上,待七日後,徹底封死了女人的靈魂,就將他們一同燒死。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想的,七日之中受盡了人間的各種酷刑和折磨,卻咬緊牙關,也不說話,硬是挺了過來。直到最後一天,當拔掉她身上的竹簽時,女人隻剩下了一口氣。
眾人見時機已到,將她抬至柴堆旁,正要點火。女人卻說了第一句話:她要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起死。主事的人們商討了一下,覺得滿足她這個不過分的要求也沒什麼,於是就把那個男嬰放進了女人懷中。
可當女人抱著孩子後,她就好像是一下子突然有了力氣,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人們都聽不懂的話。
正當人們麵麵相覷,女人的最後一句話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我姚氏(她丈夫,就是那個醜小子姓姚)以母子之血起誓,凡言語中傷、行事傷害我家之人,及今日在場之人,無一不得千日之命!此處自今日起,百年之內隻納死物,不觸生靈。斃於此處之人,為我百年奴,不落天道,不得往生!”
大概意思就是,我今天以我和我兒子的血發誓,詛咒那些說話中傷我們家,做這些事情來傷害我,還有今天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能有千日之命。而且這個山穀打今兒個起,一百年內隻接納死物,不跟活物往來。而且死在這裏的人,一百年內都是我的奴隸,不得墜入天道循環,不得往生。
說完,這個女人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一口就咬在了自己兒子的脖頸處,大口大口地吸食著男嬰的鮮血。
人群頓時慌了神,那些主事的手忙腳亂地想去點燃柴禾堆,卻沒想到女人攢了半天的勁兒,身子一翻,就抱著孩子從平台上直墜入下方的森林中。
這個平台也可算是一處絕壁,下方森林至少也在一百米處,這個高度摔下去,必死無疑。
但剛被那一串詛咒嚇壞的人們怎能放過他們,定要找到那女人屍首方才安心。可是派去幾波人,在平台下方的森林中搜了三天三夜,也沒能找到女人和男嬰的屍首,他們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恐懼的謠言又開始在人群中散播開來,又說這女人大有來頭,他們觸怒了這八百裏太行的妖魔,所有人都會在三年內陸續死去。
慢慢地,有人開始在考慮,是不是要搬離這荒鴉嶺。當然也有不怕的,他們已經在這裏紮下了根,搬走,能去哪裏?
可到女人跳崖後的第六天晚上,第一波打算要走的人還沒來得及走,整個荒鴉嶺被一團奇怪的霧氣給包圍了。這霧很有意思,穀內還勉強看得清,可到了南北兩個山口處,那濃得連聲音都傳不出去。
按理說荒鴉嶺常年通風,而且河南的氣候以幹燥為主,這時候下霧,是不正常的。等了兩天,霧還不散,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他們開始成群結隊地往外闖。但無一例外,所有走出山口的人,全部有去無回!
而同時,外麵的人看到荒鴉嶺這一奇景,也驚詫不已,試圖進去的人,總是在轉了幾天後,回到原地。偶爾有那麼一兩個進去的,從此也是杳無音訊。
至此,荒鴉嶺成了這方圓百裏內的禁地,再也無人敢接近。至於穀內的那些人是否還活著,沒有人知道。
“等等!”聽到這兒,劉雲龍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了,於是問柳芽兒道:“既然沒人知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是你的狐狸奶奶的狐狸奶奶告訴你的?”
“你別忘了!當初可是逃出去一部分人的!”柳芽兒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是都死了麼?”劉雲龍奇道。
“誰說他們都死了?”柳芽兒瞪大了眼睛:“出去的人,隻不過是再也沒法兒和裏麵的人接觸了,所以音訊全無。當然,大部分都死了,但還是有那麼幾個人活下來。有一點你忽略了,那個女人的毒誓是凡言語中傷、行事傷害我家之人,及今日在場之人,無一不得千日之命!可是有一些人,既沒有言語中傷,也沒有行事傷害他們家,那天更沒有在現場觀看。所以這些人,並不在女人的詛咒範圍之內。他們隻要跑,還是跑得出來的。”
我們恍然大悟,這些人,可能就是當初勸女人離開的那些個鄰居。他們活了下來,於是就把荒鴉嶺的故事也傳了下來。
“接下來呢?應該還有下文吧?”我見劉雲龍住嘴,繼續問柳芽兒道。
接下來,幾十年內,原來熙熙攘攘的太行要道荒鴉嶺就常年藏在一片迷霧中,再也沒有人到過那裏。或者說,到過那裏的人再也沒能出來過。
每日裏,山腳下的人隻能瞧見一群群黑鴉在半山腰的濃霧中穿梭。聽老人們說,烏鴉是陰曹地府的信使,那裏如今早已成了陰間的地盤。於是,這個山穀之前的名字也沒有人叫了,都改稱它為荒鴉嶺。
直到解放後不久,開始了破四舊運動,漸漸地也鬧到了這五泉鎮上。當那些人們聽說山裏有一處受了詛咒的山穀,那還了得?這麼大一顆封建迷信的毒瘤還殘留在新中國腹地上,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當地部門很快就組織了一個上百人的隊伍,不顧老人們反對,進山去“清掃” 荒鴉嶺。結果大家都能猜到,這個隊伍在荒鴉嶺北山口轉了三天三夜,也沒能進去,還無緣無故地走丟了幾個人。據說那些人是大限將至,陰氣轉盛,所以誤打誤撞進了荒鴉嶺。
這一下問題就大了,組織者趕忙彙報鎮上,鎮上彙報市裏,市裏彙報省裏。省裏一聽竟然有這種事?當即調撥了部隊,進山協助“清掃”。
結局一模一樣,在山口轉悠了幾天,又丟了幾個人後,大部隊也铩羽而歸。
事情終於驚動了最高領導人。在充分了解情況後,上麵下達命令,因研究特殊地質,將荒鴉嶺方圓幾裏內都列為軍事禁區。對外則稱荒鴉嶺這個原因是特殊地質造成的,不是什麼詛咒等無稽之談。
反正方圓百裏的人們幾十年來早就不敢靠近荒鴉嶺了,禁不禁區,對他們的生活也沒有什麼影響。
剛開始幾年,上麵還裝裝樣子,經常一車一車地拉來部隊,在山口下駐紮,並且派兵把守。等那些知道真實情況的老人們一走,年輕人自然就接受了“特殊地質的軍事禁區”這個事實。
到後來慢慢地,也就不再需要部隊駐守了,留下的,隻是一段用來劃定封鎖區的鐵絲網。
柳芽兒示意講完後,我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可怕的詛咒!”
“嗨~這有什麼?那個女人詛咒的是害她的人,又不是咱們,過去應該不難吧?”劉雲龍按著自己理解的意思說道。
“不,就像柳芽兒說的,如果你要進,他詛咒的不是你,而你還有年頭可活。那你是進不去的!”張山聽完也歎了口氣說道:“你隻要能進去,什麼結局可就不一定自己說了算了!”
“那怎樣才能進去?”我忍不住問道。
“哈哈~別急,山人自有妙計!到地方你們就知道了!”柳芽兒神秘一笑,不再說什麼。
張山在一旁邊走邊說道:“師叔你倆是不用了,隻要用方法讓我和劉身上帶有陰氣,能剛好把陽氣遮住,咱們就能自由進出了。”
“你個大個子真沒意思~!就你知道得多啊?我逗逗他倆不行?!”柳芽兒頓時一臉憤然的神色。
張山隻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裏麵現在到底還有活人沒有?”我發現自己對探險類的項目越來越感興趣了。那些未知的事物和場景,總能引起我的無限遐想。
“嗯……記不得了!”柳芽兒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地道:“自打我在恩公的身體裏逐漸有了意識後,關於狐狸的記憶,隻剩下很有限的一小部分。”
“那你還說你記得路?!”劉雲龍瞪大了眼睛瞧著他。
“那裏麵要什麼路啊?就是一道長幾百、寬百十米的山穀,兩邊有房,中間是路。”柳芽兒不屑道。
“得了,兩個物種間的思想轉換你當是那麼容易的?”張山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已經完全黑下來,問柳芽兒道:“隻要你記得從這裏到北山口的路就行了,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