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兒頓時沉默下來。過了兩秒鍾,宋東風突然喊道:“你們怎麼才來?!前幾天跑哪兒去了?!”
“我還想問你呢!你跑山上來幹嗎了?”我不理他的問題,隻管問道。
“我上來當然是有緊急任務!老張和劉兒都在啊?”宋東風快速回答了我的提問,順便說道:“那太好了!你們別在下麵停留,讓羅營長領著,以最快的速度上來!”
“上哪兒啊?”我其實已經知道了是單家村,但還是想從他口中得到證實。
“單家村!老張知道,他師父一直住在這裏!”宋東風說完,又補了一句:“馬上動身,立刻上來啊!我等著你們!十萬火急!記住,十萬火急!!!”
“到底是什麼事兒啊?你先……”我話到一半兒,就聽到那頭已經掛了線。
見我放下聽筒,他們幾個人頓時圍上來問道:“什麼情況?”
“讓咱們一刻都別耽誤,立即動身上山。”我看著張山,一字一句地說道。
“沒說到底是什麼事兒?”劉雲龍在一旁皺著眉問。
“沒,一切都等到了再說!”我無力地回他道。看來,這次絕對不是一般的事情,能讓宋東風都失了方寸,那可不光是‘棘手’這麼簡單。
“我呢?有沒有提到我?”羅營長見他們問完,趕忙湊上來,指著自己鼻子道。
“有,你和我們四個一起上山!”我再一次耐著性子回他道。
“……那別愣了!咱們走吧!”羅營長在反複確定自己沒聽錯後,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不住地催促著我們。
“你不安排安排?帶點武器什麼的上去。”劉雲龍在一旁提醒道。
“上麵兩個偵察連呢!什麼武器沒有?要迫擊炮,我現到都能給你組裝起來!”羅營長瞪著大眼說完,再次催促道:“快走快走!看你們的樣子,都是正當壯年,怎麼一點兒朝氣都沒有呢?!”
我們幾個不禁搖頭苦笑,兩天兩夜沒怎麼合眼,加上長途奔襲,還就吃了一頓飯,這會兒哪裏還能有勁兒啊?!
張山瞧了瞧我們仨萎靡不振的臉,對羅營長說道:“幫我們準備些熱水和幹糧吧!兩天沒吃飯了,大家再辛苦一下,邊趕路邊吃好了。”
“……嗨!你們怎麼不早說?!”羅營長這才注意到我們幾個不但衣衫襤褸,而且一個個眼窩深陷,跟剛從原始森林裏出來的野人似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還真就是剛從森林裏鑽出來。
老羅趕忙找人給我們灌了滿滿四個行軍水壺的豆漿,又一人發了兩個大麵包,這才慢吞吞地起程上山。
說實話,我們是真走不動了。之前由於目的就是來板岩村過夜,等看到村子的燈光,憋著的勁兒頓時就散了個幹幹淨淨。誰知道進了村後不沒有休息成,事情還一件接著一件。到現在,想要把散出去的精、氣、神再收回來,談何容易?
不過就著豆漿吃了麵包後,多多少少還是頂些用的。
但我們沒人說話,因為出發前張山已經明確告知——從板岩村到單家村雖然不遠,平時兩個小時都要不了。但現在是大雪過後,山路不但格外陡峭,而且是夜中行軍,要我們保留體力,至少夠堅持三個小時才行。
一路上都走得小心翼翼,山路最窄的地方,隻能容下兩隻腳並排站著,裏邊是山坡,外麵就是萬丈深淵。怪不得大部隊要駐紮在板岩村,就這種路,別說設備了,連口糧要運上來都難。
幾次出現險情,得虧張山和老羅穿插在我們三個中間,才不至於有更可怕的後果。
別看山路陡峭,一路上竟然過了三道部隊的崗哨。每次通過,都要掏出證件給他們查看,而且還有兩個小時一換的當晚口令。如果沒有老羅領著,我們還真是別想那麼容易就上來。
在接近淩晨三點半的時候,一行五人終於在過了第四道崗後,麵前的小路逐漸變寬,變平坦。我們知道,單家村終於到了!
看到村口的房舍,劉雲龍和柳芽兒一屁股就坐在路邊大石頭上,說什麼也不走了。劉雲龍還氣喘籲籲地道:“我的個天啊!這要……要人命了!來這兒一次,比爬個泰山十八盤都累!”
“泰山算什麼?!”羅營長倒是輕鬆得很,一臉不屑地道:“泰山海拔才一千五百多米,這單家村海拔最低的地方,也在兩千三百米以上,你算算,比泰山高出來多少?”
“太行山能有這麼高?!”劉雲龍瞪大了眼睛,有點兒不敢相信。
柳芽兒插嘴道:“這還不算高,最高的地方,將近三千米呢!以前我還上去過一次,不過現在這副老身子板兒是別想咯!就算能上去,動也凍死了!”
守在村口的兩個哨兵之一進村幫我們叫宋東風去了。反正這會兒都在休息,我也跟著坐到一旁石頭上,拿起水壺晃了晃,裏麵似乎有硬物,沙沙拉拉地亂響。原來是溫度太低,剩的那點兒豆漿結上了冰碴子。
記得以前地理課上學過,海拔每升高一百米,氣溫就降低0.6度。五泉鎮昨晚的氣溫我記得是零下十八度,這會兒我們又爬了一千多米,怎麼說溫度也要再低上個七八度,怪不得這麼快就能給凍上。好在臨出來前,羅營長又給我們一人找了件軍大衣,這會兒倒也不怎麼冷。
剛歇過來點兒勁兒,就聽見遠處村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扭頭看去,果然是宋東風領著幾個當兵的,一溜小跑就過來了。
“你們怎麼這麼慢!?”這家夥見到我們,不說先慰問慰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埋怨:“再晚來會兒,什麼事兒都給耽誤了!拜托你們有點兒危機意識好不好?!”
我看劉雲龍張嘴正要回他,趕忙攔了下來,宋東風不清楚我們前幾天都在幹什麼,有些怨言也怪他不得。反正我們真的是盡全力在趕路了,說什麼就由他說吧~!說上幾句也不會少塊肉。
等他消了氣,又介紹了一下柳芽兒和羅營長。宋東風說他們旅長在前麵等他報到,這老夥計才告了個罪,跟著小兵往村中走去。
可算剩下了我們幾個,張山趕忙問宋東風道:“究竟是什麼情況?我師父呢?”
宋東風一談到正事兒,臉色馬上沉下來道:“我就比你們早來半天,目前也隻知道個大概情況,細節恐怕還沒人能搞清楚。”
“什麼事兒你倒是說啊!”劉雲龍早就等不及了,在一旁拍著他催促道。
“……嗯,簡單地說,就是單家村全村二十七戶,共計九十六人,全都被綁架了!”宋東風想了一下,盡可能簡單地向我們表述著。
“綁架?”“全部?”我們幾個聽後,簡直難以相信!試問誰會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綁架人?而且還是全村‘一窩端’……這種綁架方式,恐怕從來也沒聽說過,更別提見過了。
“那綁匪是誰?知道不?”劉雲龍接著問道。
“……不知道。”
“綁匪有多少?是集團作案還是個人行為?”
“……不知道。”
“綁架目的呢?要贖金還是有什麼政治要求?”
“……不知道。”
“……我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能判斷是綁架案?你們這麼多人在這兒搞的是個屁啊!”劉雲龍見一問三不知,頓時就開罵了。這種情況對他們專門搞刑偵的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好了,那人質呢?這些村民都在哪兒?”我安撫了一下劉雲龍,又問宋東風道。
“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就是人質的大概下落。”宋東風被劉雲龍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有些不好意思。
“聽見沒?還是個大概下落!敢情你們花這麼大勁兒,到現在什麼都沒搞清楚啊?!”劉雲龍剛壓下去的勁兒頓時又起來了。
“我師父呢?他在哪兒?”張山再次問宋東風道。
“你是說村裏的老郎中白老爺子?”宋東風見張山點頭,搖頭道:“沒見過,很有可能也跟其他村民在一起。”
“……那不應該啊!我師父就算年事已高,平常七八個壯漢都近不了他的身。”張山聽後有些納悶,嘴中喃喃地道。
“說不定劫匪有槍呢?”我提醒他道。
張山抬頭看著我道:“有槍也不應該,我師父手裏隻要有一把石子兒,槍算個屁!”
“那你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可能是老爺子混在村民中間,打算見機行事。”我隻得這麼安慰他。
“……這倒有可能……對了,你剛才說人質的大概下落在哪兒?”張山想了想我的話,可能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放下心事,又問宋東風道。
“距我們反複估計探查後,認為在村後的那個小山洞中的幾率最大!”宋東風謹慎地道。
“喇叭洞?!”雖然這個山洞我以前走過,它也是百草坪的唯一出入口,但這個名字還是通過柳芽兒恩公的信方才知道。
“什麼洞名我不知道,但村民被集中在那裏的可能性非常高!”宋東風再次明確了他的猜測。
“你又沒見,憑什麼能證明人都在那裏麵?”劉雲龍在一旁問道。
“你們跟我來吧!看一看就知道了!”宋東風見說不明白,幹脆一擺手,領著我們朝村中走去。
單家村隻有二十多戶人家,由於要盡量把平坦的地方留出來種莊稼,所以人也就住得相對集中。村中唯一的道路隻有百十來米就走到了頭兒,一座非常熟悉的房子出現在山坡下。這是張山師父的家。
我站在屋前,努力和幾個月前的印象相比較。畢竟過了快二十年,雖然有些出入,但還是能隱約看出來以前的樣子。
張山見我腳步放慢,對這座房子“情有獨鍾”,靠過來說道:“這是我師父的家,以前小時候,我每年都要在這裏住上幾個月。”
我當然知道,隻不過沒和他說過罷了。張山師父的小屋就守在通往喇叭洞的小路旁,過了這間房子,我們再一次向上爬去。半分鍾後,就到了喇叭洞所在的山崖下。
老羅已經守在了這裏,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一身迷彩服,也不怕冷,正雙手叉腰,看著我們。
宋東風待走到近處,向那人介紹道:“馮旅長,這是我的同事,他們是專門來協助我處理這次的事件,還望您多多指教啊!”
“嗬嗬,好說好說!你們先去看看吧!有什麼發現,等看後咱們一起討論!”這個馮旅長就是剛才電話裏那人,果然快人快語,中氣十足。
又沿著小路向前走了幾十米,山崖邊一個黑黑的大洞終於暴露在我們麵前。
洞口漆黑一片,也沒有打燈,隻是守著四個士兵,但都麵朝外,似乎對裏麵的情況毫不關心。我看了十分詫異,他們為什麼不進去呢?
“你們這麼多人,連個山洞都衝不進去?”劉雲龍走到洞口,一邊朝裏麵看,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