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心情最為沉重的則是金戈和於洋。因為他們,草原上的人們才來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隊伍中任何一個人有閃失和意外,他們都會內疚一輩子。我的好兄弟啊,你究竟去了哪裏?我們馬上就會到沙漠深處,你是否在那裏等著我們?看著打蔫兒的人群,金戈的內心焦躁不已。
隨著太陽的光芒逐漸偏移,這支隊伍進入了沙漠腹地。在戈壁灘上,你還能看到樹木和花兒,還能看到巨石和參差不齊的植被。但是這裏則完全不同,腳底下全是細軟的黃沙,一望無際,太陽似乎把沙子都烤熟了。一陣陣炙熱從腳底傳來,渾身上下冒著汗,整個人像是被烤熟了一般。
“水,水,水……”這是每個人心中最迫切的願望,但是水已經不多了,從遭遇死亡之蟲開始,水一直沒有得到補給。看著癟癟的牛皮水袋和眾人幹裂的嘴唇,大家的腳步也沉重了許多,在沙漠中,沒有水就沒有生命……
太陽沉入了地平線,沙子的溫度也在逐漸退去,白天的熱轉眼間變成了徹骨的寒冷。一直光著膀子的於洋和金戈再也忍受不住,他們從駱駝背上取出羊皮大衣披在身上,這才止住了寒冷。
“奶奶的!這是他媽的什麼鬼天氣,阿嚏!”於洋嘴裏嘟嘟囔囔的,忍不住跺腳直罵娘。
金戈沒吱聲,而是到了布和叔叔近前,問他是否可以找個地方露宿。黑暗中,透過手電筒的微光能看到布和叔叔暗淡的眼神,他戴著皮套的手臂上正站著一隻雄鷹,這是他最親密的夥伴,布和叔叔正愛憐地撫摸著雄鷹的羽毛……聽到金戈說話,他似乎剛剛回過神來,聲音發澀,“渥都根說,停留就是死亡,我們沒有退路,隻能前行。”金戈有些聽不明白,布和卻不再解釋,他粗大的手輕輕撫弄著雄鷹的羽毛,動作極其溫柔。
隊伍的最後,有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他們看到隊伍還在緩慢前進,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禁有些納悶。旁邊一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我說德本,他們在搞什麼名堂?怎麼到現在還不休息?黑暗中,沙漠裏可到處都是陷阱啊,這樣會出人命的!”
旁邊的人聽了這話,也是眉頭緊皺,半晌沒言語。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北京來的王德本。前天,他和孫大炮下了飛機後,便馬不停蹄來到了阿拉善草原。沒想到進入戈壁灘後卻被狼群攻擊。就在兩人無計可施,準備拿火槍和那些野狼一決生死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這聲音來得蹊蹺,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嘶啞、尖銳——時而像大山的怒吼,時而又像清泉的嗚咽。聽得人頭皮發麻,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
兩人以為來了什麼沙漠怪物,嚇得渾身打戰。不但如此,就連那些圍攻他們的狼群都四散而逃,似乎是來了什麼凶猛妖怪。兩人緊握槍支,緊張地看向四周,卻發現不遠處過來一道黑影,飄飄忽忽的像草原上的幽靈,悄無聲息地迎麵而來。
王德本和孫大炮屏住呼吸向後慢慢退去,準備實在不行就撒丫子跑。不過,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跑,那黑影已經到了近前,這才發現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而是一個幹癟消瘦的老頭,這人就是渥都根。
難道剛剛的聲音就是這老頭發出來的?兩人驚詫之下卻又欣喜異常,看來這老頭有些本事,如果跟著他走,說不定能尋到自己的兒子,王德本打定主意,想討好渥都根收留他們。但也奇怪,這老頭嘴裏隻吐了一個字,“走!”然後一個人徑直向前走去,似乎有什麼急事,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