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渥都根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但他是草原上最受尊重的人,現在看他說話有些模棱兩可,於洋忍不住拉過巴圖,悄悄說道:“去問問那個丫頭,她父親是什麼意思?”
巴圖有些為難,但於洋卻拍拍他的肩膀,嘴裏還大大咧咧說道:“不懂就問,不恥下問嘛!沒事沒事,去吧。”看於洋堅持,巴圖實在不好拒絕,隻得悄悄拉過其其格到了一邊,兩人嘰裏咕嚕說起了蒙古話。於洋和金戈的蒙古話都是二把刀,隻聽懂了幾個字。
過了好大一會兒,巴圖才來到於洋身邊,隻是臉色有些不好看,聲音低如蚊蠅,“據渥都根說,血鷹守候著這裏安息的靈魂,它們不是,不是……那裏,那裏才藏著可怕的惡魔!”說話的時候,巴圖望著蘆葦叢,臉色都變了。
什麼鬼啊神的,老子可不是被嚇大的,於洋心中暗道。如果那裏真有成吉思汗的墓地,就算真有厲鬼也要拚上一回。奶奶的!如果此次成功了,那可是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主意打定,於洋又跑去和金戈去商量,不管是為了範勇還是為了地下隱藏的秘密,他們都要冒險一試。
樸振宇教授自然不甘落後,此次來到沙漠,為的就是成吉思汗的墓地,他甚至比於洋還興奮,又細細看了一遍地圖後,研究起了前行的路線……蘇小棠自然跟著老師走,她也要同去。
聽聞,金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每次都是這丫頭拖後腿。但這話卻不能說出口,她是樸振宇的學生,自己又和她素昧平生,也談不上什麼交情,要死要活隨她去吧。倒是旁邊的巴圖,金戈想勸他先回草原,這孩子萬一有個閃失,自己無法給他爺爺交代。
巴圖頭搖得像撥浪鼓,他說不放心金戈,為了爺爺的囑咐,他一定要同去。金戈看他執意前往,也就不再勸了。布和叔叔本想先返回草原,可現在事情發生現了變化,於是他也不走了,繼續跟著隊伍前行。
倒是旁邊的其其格,她大大的眼睛看看巴圖,又瞅瞅渥都根,猶豫半天不知該如何是好。其其格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父親不想讓這支隊伍進入蘆葦叢,更不允許他們燒了蘆葦,毀了血鷹。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其其格知道父親的話不容違背。現在,她需要在愛人和父親之間做個抉擇,是跟著巴圖前去,還是留下來照顧父親?思量良久,其其格終究還是放不下巴圖,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渥都根年紀大了,他不去倒也正好,金戈吩咐巴圖為老人留下了足夠的食物和水以及棉衣等物,讓他在此等著隊伍回來。
起風了,風聲將渥都根那輕輕的歎息聲吹得四分五裂。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隊伍前行的腳步,願蒼天能撐起一盞明燈,願翱翔的蒼鷹能庇護這些迷路的人們……
雖然在風沙中遺落了一些行李,但幸好重要的裝備都還在,金戈等人將槍支彈藥掛在身上,又讓於洋帶了一些風幹的鷹肉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渥都根不去,但金戈還是遵從了他的意思——放棄了火燒蘆葦叢的方案。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蘆葦叢一旦被燒毀,金戈害怕洞穴的入口會塌陷,所以還是不要采取這種冒險的方法。
一切收拾妥當,又飽餐了一頓,大家開始閉目養神。
日頭到了頭頂,溫度也升上來的時候,突然聽到於洋一聲大叫,“看,血鷹!”伴隨於洋的驚呼聲,大家眺望而去,果然在月亮湖上空又飛來無數隻鷹,雖然距離較遠,但能感覺到那股強烈的殺氣迎麵撲來。
昨夜,金戈等人到蘆葦叢一隻血鷹也沒看到,可現在又湧出這麼多血鷹在天空盤旋,真是見鬼了,難道它們會隱身?血鷹又聚集到了月亮湖上空,甚至把湖上的天空都完全遮蔽起來,大家感覺脊背發涼,大氣都不敢出。幸好血鷹的活動範圍隻在蘆葦叢和月亮湖邊上,金戈等人所處的位置還算安全。
血鷹白天出來活動,夜幕降臨後便會返回巢穴……想要避開血鷹的攻擊,那隻能等到午夜之後了。雖然知道了它們的棲息規律,但如此多的血鷹還是擾亂了眾人的心神,隊伍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太陽終於滑入了地平線,周圍的一切變得灰蒙蒙的,血鷹的數量也逐漸減少了,大家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夜幕下,眾人背起行囊準備出發。沙丘上隻剩下了渥都根一人,他依然微閉著眼睛,似乎對周圍的事情毫不關心。隻是,當其其格彎腰蹲下時渥都根終於有了反應,他突然睜開那雙細小的眼睛——目光中沒有一絲倦怠和悲涼,倒是多了幾許睿智和犀利,更多的則是憐惜之情。他輕輕撫弄著其其格的頭發,喃喃自語,“執意要飛走的雛鷹,你一定要記住,回來,一定要回來!”最後一句話渥都根的語氣加重,並狠狠捏了一下其其格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