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沒想到高幹撤走之後,竟然還會遇到另外的伏兵,而且埋伏者竟然是自己的守將孫輕。
張燕仰頭朝孫輕喝道:“孫輕,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那孫輕聽到張燕聲色,一臉驚異:“大哥,怎麼你也在?”
張燕大喝道:“什麼我也在,是你自己叫我到這忻州來的,你是裝傻還真傻?”
於毒見孫輕埋伏本部兵馬,還將黑山軍盟主老大張燕一並弓弩相向,登時扯轟天般嗓門,叫罵道:“大膽孫輕,你敢背叛黑山聯盟,各部弟兄饒不了你。”
孫輕聽他這麼一說,亦怒罵道:“於毒,你少血口噴人。好哇你,我算是看清你了,你挾持我大哥打的什麼鬼注意?莫不是投靠袁軍去?快把我大哥放了。否則,否則這裏就是葬身之地……”
於毒氣得渾身寒毛倒豎,臉上一片青,一片紫。喉嚨像是被紮了根魚骨頭,嗆得他幹咳連連。於毒良久方才定下神來,他抖著四肢,顫著指頭骨,指著孫輕罵道:“滾你娘的,老子是來……咳咳……大哥,你聽聽,你聽聽……”
於毒語無倫次地指責著,好像嗓門尖憋著一口淤血,就要噴將出口:“他……他這畜生……”
張燕見狀,連忙將他扶住,說道:“於毒兄弟,於毒兄弟……你先別動氣。快,快扶住他。”
孫輕又說道:“大哥,於毒這廝不懷好意,想要離間我們弟兄,你休要聽他胡說。”
張燕也是滿臉抽搐,臉色極為難看,隻聽他吼道:“你給我閉嘴,老子在前麵差點叫袁紹的輕騎給滅了,要不是於毒即使來救,老子和眾弟兄都得死無全屍,你倒好,埋伏在這裏等著老子,你是想在這裏殺了我嗎?”
孫輕聽了這話,手扶著額頭,幾乎快要暈眩過去。若不是左右將他扶住,他恐怕還真要跌落到這三丈峽穀裏。但見他慘然一聲,像哭又像笑,表情就像一溝汙水:“大哥啊,天地良心啊,你怎麼能這樣冤枉兄弟。”
張燕喝道:“我冤枉你?哎你就沒有冤枉人家?你瞅瞅於毒,你瞅瞅。老子要不信你,我隻帶著少數隨騎跑到忻州去?這倒好,老子走到半路,就在後麵五七裏的地方,被那個高幹兩千輕騎圍攻。他娘的,老子不相信你,還派範炳去忻州向你求援?拿弟兄們生死耍笑?”
孫輕聽了,疑問道:“大哥你派人到忻州來了?我剛從忻州出來,怎麼沒見到範炳?這到底……”
牛旌高聲道:“什麼?你沒見到他?這,這不對……我明明送他突了圍,他怎麼可能……”
張燕此時心亂如麻,好像這些事像個巨大的圈套,他不懷疑孫輕,不懷疑於毒,也不會懷疑其他黑山的弟兄。但是這些蹊蹺的結果,他又該去懷疑誰呢?
“孫輕,你為何領著弟兄們到這裏埋伏,出了甚麼事?”張燕問道。
孫輕歎息一聲,說道:“大哥,一言難盡,這還得從前些日子說起,數日前,忻州城東南方的木芝村,被單夥的遊寇洗劫,當時我正在帶著十餘騎在山上遊獵,聽到有人稟告後,立即趕赴木芝村。當時的確是遇到一個自關中回來的年輕漢子,箭是百發百中,槍是橫掃千軍,臂力非凡,機巧過人,一眼看去,的確是大將之才,由是有心收攬。但一時之間,也不好在軍中安插,若是與其軍職低微,恐其不屑;若是任命要職,又怕眾人不服,亦因不知來曆底細,恐不放心。因此隻好差人去晉陽將大哥請來,親自授命。”
張燕頜首說道:“我正為此而來,這人現在何處?”
孫輕道:“現安置在城中,因還不明底細,未敢延攬。”
張燕道:“也好,我就親自會他一會,我等且走且說。”
孫輕答道:“是。”
當即將弓弩手引開,整頓步、馬、弩三軍,由張燕統一指揮,大約四千人馬一路朝忻州城去。
孫輕在路上說道:“此事原本倒還不至我引軍埋伏在此,可就在我差人去晉陽的當晚,忽有一個自稱荀諶的袁紹使者來訪,勸我倒戈,聲稱袁氏若得並州,必封我為並州刺史。”
說到這裏,張燕和於毒互視一眼,皆是一臉愕然。
孫輕接著又將事情和盤托出,他的大意是,荀諶先說孫輕本該繼承當初張牛角的位置,說得孫輕的臉色很不好看。荀諶又說黑山諸部裏,郭大賢、於氐根、左髭丈八、張雷公、於毒等部皆已歸附袁氏,眾人可合圍晉陽。孫輕認為此事幹係重大,於是便假裝應允,便問荀諶該怎麼做。荀諶說袁紹在界橋之戰中挫敗公孫瓚,正準備向西邊進攻,約定就是今日開營。荀諶又將上述內通者與袁軍的各等約定告之於孫輕。說這些人都與袁軍相約在今日,共同行動。說於毒去趙郡關隘,左髭丈八去樂平關隘,伏擊從常山來救晉陽的黑山各部援軍;張雷公引兵來拖住西河的王當援軍;其他叛徒則南下切斷可能會出現的張揚援軍。而圍城之後,袁軍會鬆懈晉陽北門的防禦,假意放張燕突圍,張燕必定走北麵往忻州求救,這時郭大賢和於氐根將埋伏在晉陽和忻州之間截殺……至於袁紹本部自身的調配,荀諶自然沒有對孫輕多言,隻說高幹今日會領著二千輕騎做先頭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