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目光交錯中(2 / 2)

秦瑤以為左右是與其餘園子房舍想通,就隨意問了一句。

秦順卻解釋說左手邊寶瓶門後邊是個仆人院,裏麵的房舍專供服侍春和園主子的有身份的仆人居住,與仆人們出入各園子走的夾道相通。而右手邊月亮門後是個小花園,藏有天然溫泉池,池水冬暖夏涼,是專供春和園的主子沐浴之所。

秦瑤暗中咋舌,原來這所謂第五進裏一處小院子,竟然是五髒俱全院子套院子別有洞天,比尋常富戶的三進宅子還講究。王府就是王府,全都是她沒見過的氣派,說不定皇宮也就是這樣子了。

秦瑤被人扶下了肩輿,穿過廊子進入正房。隻見廳堂內家具陳設精美非常,都是她不知名目的金貴擺設物件。她看得一陣陣眩目,不由自主張嘴驚歎。

正當秦瑤在自己的閨房之內沾沾自喜,盤算著各種物品值多少錢的時候,就聽院子裏傳來幾聲呼喝。

“賤奴,走快一點,下麵還有好幾箱子物品要背上來,你這麼慢吞吞的,耽誤了二小姐安置,想找打不成!”

秦瑤最愛看熱鬧,以前街市上有人打架,她一定是鑽到前排欣賞。這時聽見喧鬧,她立刻來了精神,從房內走出來站到廊子下邊向院子裏張望。

剛才那個穿著粗布青衣的奴隸少年,許是腳上傷痛難忍,步履蹣跚,好不容易從仆人們走的夾道穿過寶瓶門進入主子的院子裏。過了寶瓶門他不敢再直立行走,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幾步,從肩上卸下一個巨大的背簍,裏麵盛放著幾隻中號木箱。

這些箱子裏放的都是回府途中路過市集時,秦瑤隨心所欲買的東西。她基本就是暴發戶的品味,覺得又大又貴鑲金帶玉的一定是值錢的,亂七八糟大瓷瓶大瓷盤檀木小屏風金銀首飾盒子置辦了一堆,足足裝滿了一輛大車,東西又多又沉重。像這奴隸少年的背法,估計還要再從下邊車馬院上上下下來回跑六七趟才能全搬上來。

高聲呼喝催促廿一的是個衣著鮮光看起來有些身份的仆人,他手裏揮舞著一根皮鞭,毫不留情打在廿一的腿腳上,直到發現驚動了二小姐,才停了手。

秦瑤眼尖,看到那背簍貼著人身子的一麵已經被鮮血染紅,更加肯定那奴隸少年脊背上原本就有傷,平地背著這麼沉的東西走路已經很累,何況他雙腳腫成那樣上山下山來回跑,他背貨卸貨想必加重了傷勢。再見他身體顫抖地跪在地上挨鞭子,仿佛因痛楚已經無力再爬起的樣子,秦瑤終於是動了一點惻隱之心,開口勸阻道:“別打他了,你們有空就幫忙一起去搬本小姐的東西。”

揮鞭子的家丁唯唯諾諾應了一聲,眼光掃向廿一時又多了幾分怨氣,卻不敢當麵招惹二小姐,隻粗暴地將廿一從地上拉拽起來。

廿一緩了一口氣,又將背簍背起,跪爬出寶瓶門才扶著牆邊站起身,臨走時原本低垂的頭卻向著秦瑤這邊望了過來。

秦瑤這才看清那奴隸少年的容貌。他的臉雖然被額前亂發遮擋,因傷痛而蒼白,唇色也是淺淡幹澀,但輪廓生的十分端正棱角分明,眼睛比尋常男子更大一些,襯得他越發消瘦清俊。他的眸子幽黑如夜色一般,眼神竟是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徹人的內心。

明明隻是很短的一瞬目光交錯,他就低下頭轉過身向外走去,但秦瑤似乎是走火入魔一樣,總感覺那奴隸少年望向她的時候唇角是微微向上翹起的,像是在對她笑,以示感激。

秦瑤承認那奴隸少年是個美男子,破爛衣衫汗水灰塵都無法遮掩消減他的光彩,他比她過去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俊俏,甚至她一直崇拜愛慕的燕少俠如果單論長相也比不過他。可那少年隻是個低賤奴隸,空長了一副好容貌,沒身份沒本事還不是任人欺淩?何況秦瑤一向對長相好的男人充滿了敵意和反感,很快幾分同情就被腦海中翻滾的邪念壓得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