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大聲淚俱下地訴說後,要求刑警隊幫助查找兒子和車的下落。
李占東做完筆錄後,眉心漸漸皺起了一團疙瘩:“師傅,您別急壞了身子,我們一定會千方百計幫您查找。”
情況迅速上報支隊。刑警支隊長楊一清、政委鄭銀生、副支隊長王兆福一同向市公安局局長廖原、副局長王正國作了彙報,局長們當即表示,要把查找王家的人車下落,作為春節期間安全保衛工作的一項重要任務。
“占東,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了,要組織警力想方設法查找,不然,人心不穩哪!”楊一清遞給李占東一支煙,有力的大手拍拍他的肩膀。
李占東這位三十四歲的刑二大隊長,經他手上偵破的刑事案子,少說也有二百多起,這種事難度大收效少,眼下又是春節,真是大海撈針啊!他覺得身上的擔子沉甸甸的。從支隊長室出來後,他即召集副教導員馮宏慶、副大隊長呂培祿研究查找方案。隨後,二大隊各探組偵查員刑警腰間的BP機都“嘀嘀噠噠”響起來了。
警車發動了。摩托車發動了。市區的大街小巷,飯館攤點,各停車場晃動著刑警們的身影。然而人海茫茫,偌大的市區,查找王家的人車下落談何容易。
“發協查通報!”在當天晚上的碰頭會上,局長楊一清指示李占東。於是,市公安局通過省公安廳發出了幾百份協查通報。
大年三十。黃昏。市區家家戶戶彩燈高懸,喜慶的爆竹不斷炸響。
刑警支隊二樓會議室。二大隊的刑警們有的踱步,有的抽煙,會議室一片沉默。盡管家人催他們回家吃年飯的傳呼不止一次地響起,可誰也沒有心思給家裏回電話。李占東把煙蒂往煙灰缸裏狠狠一撚,提高聲音說:“大家先回家和家人吃一頓團圓飯,然後我們再查找。”可是,沒有一個人動窩。
“不吃飯不睡覺就能查到王下三的下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三天不吃飯都行。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年還得過,事還得辦。”其實,呂培祿比誰都急。
“走走走!”馮宏慶下令。
會議室大木鍾的秒針“滴滴答答”地響著,每一次響聲像重錘敲擊著刑警們的心。頭兒們都放話了,可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這個年年被評為先進的集體,每逢遇到難題,大家總是聚在一起久久不願散去。
一陣腳步聲,廖原局長、王正國副局長帶楊一清、鄭銀生、王兆福推門進來了。
“大家還沒回?”廖局長披著大衣樂嗬嗬地說,“怎麼,是不是老楊你不讓回?”
“我可沒有啊!”楊支隊長笑著說,“我們的弟兄有個賤毛病,完不成任務幹啥都沒心思。”支隊長問刑警們:“這時候了都不回家,你們回去後不怕挨媳婦子罵?”一句話逗得刑警們笑了起來,室內的氣氛這才有所活躍。
廖局長讓鄭銀生拿來兩瓶酒:“正好,趁這個機會,我代表局領導給大家拜個早年,今天破個例,每人給敬兩杯酒,喝完都回家吃團圓飯去。”
窗外寒氣逼人,室內暖意融融。直到中央電視台春節文藝聯歡節目開始,刑警們才各自回家。
二、夢魘纏身
天漸漸黑了下來,昏睡了半天的汪學成才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心情很壞,動不動就跟老爹吹胡子瞪眼發脾氣,他很驚恐,窗外任何稍大的動靜,都足以使他豎起耳朵聽半天。三十四歲的他至今還沒有成家。
怨誰呢?怨自己。他心裏自有一本賬。
汪學成自幼喪母,父親是某公司的普通工人,含辛茹苦地拉巴著他們過日子,生活挺艱難。他從小頑劣,不愛念書,調皮得讓老師和同學們難以接受。每天像一匹不掛籠頭的野馬東跑西顛。老父親看他實在不成材,小學畢業後就讓他在公司當了工人。誰知他野性不改,常常惹事弄非,自己的親哥竟死在了他的手下。那是1980年的一天,他與哥哥在家發生爭吵,爭吵中惱羞成怒,拿出自製的鋼砂槍,失手將哥哥打死,法院判他有期徒刑十年。1989年刑滿釋放後,他本可以重塑自我,在人生的起跑線上從零開始,可他仍然不務正業,浪蕩於街頭。老爹苦口婆心相勸,他全當成耳旁風,我行我素。幫教小組多次找他談話,他口是心非,謊話一大筐。後又因吸毒和盜竊,幾次被公安機關處理過,老父親憐他是唯一的一個兒子,寫下保證書後,把他保外。保外回家後,年邁的父親總希望兒子能改邪歸正,但善良的願望一次又一次落空了。
眼下,全國開展“百日嚴打”,金昌和全國一樣,嚴打行動如火如荼。汪學成日裏夜裏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他忘不了那一天,他在馬路上閑轉,一抬頭,過去認識的一位哥們在向他笑。於是,他們到一截牆根下,悄悄耳語。
“汪學成,有檔子好事你幹不幹?”
“好事能輪到我?”汪學成眨巴著眼睛。
“不瞞你說,我偷了輛摩托,你幫我賣了,二一添作五,平分。”
真是天上掉餡餅,汪學成手裏缺的就是錢,夢裏想得也是錢,不幹白不幹。
“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二人當即拍板成交。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汪學成騎上摩托車到與金昌相鄰的內蒙古阿拉善右旗,找到他認識的朋友某某,廉價銷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