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登教練忙到發瘋，他的手機一直不停地震動，無數記者、媒體甚至於NBA的球探都在找他，讓他應接不暇。
DK獲勝的消息已經傳遍了網絡，可以想象學校裏此刻是陷入一種怎樣的瘋狂狀態。
聶川魂遊一般會到酒店的房間，他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是林恩先生的電話，但是他根本沒有力氣接聽，而是直接趴倒在了床上。
意識完全陷落之前，他感覺到有人單腿壓在了床沿邊，低下頭來，替他脫掉了外麵的運動外套，隔著運動T恤吻上他的脊柱，他的後頸，那是一種深沉的無法被抹去如果不小心感受就會錯過的情感。
對方將他翻轉過來，脫掉他的鞋子，拉起了被子。
聶川抬手輕輕扣住對方的手腕，呢喃了一聲：“裏斯……”
“嗯。”對方靠坐在了他的身邊。
“我是不是做夢呢……”
總決賽的冠軍是一場夢，打籃球是一場夢，就連裏斯也是一場夢？
“那以後，無論你做怎樣的夢，都要告訴我。”
“為什麼？”聶川的腦袋越來越沉重。
“我好和你一起把它變成現實。”
那個聲音令聶川無比安心，他睡著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對麵房間裏，卡洛和尤因都累癱在了床上。
尤因不斷地在口中碎碎念：“是不是做夢了啊？我們竟然拿到了冠軍？”
“哪有那麼湊巧，我們都做著同一個夢？”卡洛好笑地用紙巾揉成一團，砸在尤因的臉上。
“喂，你賽場上射籃有這麼準就好了。”尤因側過臉來看著卡洛，“喂……你看見裏斯親聶川了吧？”
“看到了，我們不是一起給他倆擋著嗎？這世上還有比我們更好的隊友嗎？”卡洛枕著自己的手臂望著天花板，“之前就在想，這兩個家夥怎麼有這麼好的默契，鬧半天他倆竟然在一起了！”
“那……這一次裏斯和聶川這麼耀眼，他們會不會去打NBA？”尤因擔憂地問。
“你也很耀眼，你想去NBA嗎？”卡洛笑著問。
“我當然想……但並不是現在。我還想多打兩年NCAA……這裏有你，有黑山，有大家。這裏有NBA所沒有的東西。”尤因看著天花板，“所有NCAA出身的NBA球員都會不約而同地懷念這段時光。我不想跳過它，也不想錯過它。”
“好，我們一起享受它。”卡洛側過臉來，與尤因相視一笑。
當聶川在酒店的房間裏一覺醒來的時候，裏斯就躺在他的身邊，一手摟著他，一手用手機刷著體育雜誌的網絡版。
窗外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聶川揉了揉，側過臉來對上裏斯側臉的那一刻，他的視線就無法離開。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裏斯側過臉來，回視向聶川。
“因為你帥唄。”聶川緩緩露出笑臉來，他抬手拿過裏斯的手機，“你在刷什麼呢？”
“林恩先生為我們倆寫的專欄。”
“真的？他寫了什麼了？”聶川迫不及待地瀏覽。
林恩先生的專業筆觸令人佩服，他完整地分析了DK的每一個球員的技術特點，將他們與其他球隊的球員進行一一比較，從數據說話，預測了這次NCAA的各大獎項。
聶川睜大了眼睛：“啊，賽斯頓果然還是搶斷王啊！不過……不過我竟然隻差他一點點呢！”
“但是你入選了最佳控衛。”裏斯輕聲道，低下頭來吻在聶川的額角。
驚心動魄的比賽結束，這樣的平靜生活讓聶川很享受，他靠著裏斯繼續往下看。
“哎呀，尤因的數據也不錯啊，今年有望入選最佳分位！”
“還有黑山，林恩先生評價他是當之無愧的籃板王。”
“卡洛也是最佳大前鋒的候選人。今年我們DK遍地開花呀！”聶川眉開眼笑，隨即又認真了起來，“但你肯定會成為MVP……裏斯，走到這一步，一定會有最一流的NBA球隊希望你加入。你會去嗎？”
“你呢？”裏斯反問。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聶川好笑地說。
裏斯沒有回答他，聶川知道這樣重要的問題裏斯需要好好地想。
“你覺得，如果我去NBA，是因為什麼？為了錢？為了名譽？”裏斯的手繞過聶川的肩膀，緩慢地揉撫過他耳邊的碎發。
“為了錢？你又不缺錢。”聶川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理由，“名譽就更不可能了，你這個家夥壓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如果有一天你要去NBA了，一定是因為NCAA裏已經沒有值得你征服的對手了。”
“嗯。”裏斯將聶川的腦袋按向自己，又吻了一次。
“為什麼你吻我的時候，我覺得你那麼虔誠。好像我比NCAA總決賽冠軍還重要？”聶川傻笑說。
“你本來就比什麼都重要。”
聶川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忽然叫嚷了起來：“我的天啊，林恩先生竟然說你是我們DK的皇帝呢！”
“嗯。”
“等等……為什麼我是‘小皇帝’啊！”
“就好像一副撲克牌，我們是裏麵唯一的一對王牌。”裏斯回答。
“重點不是王牌，重點是我為什麼是‘小皇帝’！”聶川的聲音裏是濃濃的不滿。
裏斯若有所指地看著聶川被子下的雙腿說：“你本來就很‘小’。”
“你才小！”聶川奮起一把跨坐在了裏斯的身上。
裏斯很從容地躺了下去：“你看起來精神很好，那就自己動吧。”
“鬼才要自己動！”聶川的臉瞬間漲紅，將手機一扔就要去掐裏斯的脖子，但是卻被裏斯一把拽了過去，抱在懷裏。
“小川，下午我帶你去見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裏斯的聲音是從沒有過的鄭重和認真。
聶川聽著他的心跳，點了點頭：“好。”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是裏斯的姐姐薇薇安？還是他的父親詹姆斯？又或者為了備戰明年的NCAA總決賽，裏斯給他找了私人教練？
在這樣的疑惑中，聶川和裏斯吃完了送到房間裏的午餐。
裏斯竟然從衣櫃裏取出了一套西裝，聶川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放進行李箱裏的。
他站在鏡子前，整理自己的衣領，聶川看著他的背脊，挺拔而優雅。
這讓聶川有一種錯覺，仿佛他和裏斯已經度過了許多許多年，當所有跌宕起伏的青春都歸於平靜，他也會這樣坐在兩人的房間的床邊，看著裏斯穿上不屬於球場的衣服。
“我沒有西裝。”聶川開口說。
裏斯轉過身來，扶住自己的領帶，走到聶川的雙腿之間，低下頭來，吻上他的額頭：“沒關係，你穿著西裝也不像。”
聶川撇了撇嘴巴：“什麼啊……你又穿著西裝，又來吻我，感覺就像是我們要結婚了一樣。”
“那你要不要嫁給我？”裏斯覆在聶川的耳邊輕聲問。
有的時候，聶川真的很不明白像是裏斯這樣平時冷冰冰的家夥，為什麼偶爾說的話那樣誘惑人心？
“要是你說是你想嫁給我，我就答應。”
裏斯輕笑了一聲，將聶川拽了起來。
他們一出門，就遇上了好幾個體育記者，裏斯一把拽過懵懂的聶川，從安全通道衝了下去。
一開始聶川還很狼狽，但馬上就開始享受和裏斯奔跑在樓梯裏的感覺。
當他們衝出酒店，上了一輛出租車的時候，聶川哈哈傻笑了起來：“喂，你說等我們回來酒店的時候，也要跑樓梯上來嗎？”
裏斯的唇上揚起淡淡地淺笑，抬手揉了揉聶川的頭頂。
他們的出租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聶川歪過腦袋，就看見街邊公交車站的夏威夷旅遊廣告。
碧藍的海洋，炫目的日光。
“嘿，裏斯，你知道嗎？我不止一次地想象，我和你老了以後，是不是會相互扶持著，走在黃昏的沙灘上？”
聶川看著那片藍色的海洋出神。
裏斯緩緩靠了過來，在車子開動的那一刻，伸出胳膊圈住了聶川：“對於我來說，太陽才剛剛升起。我會一直抓緊你，所以你隻需要一直走在陽光下，不需要去想這是日出還是日落。”
聶川扯起了唇角。
他們的車子停在了一家咖啡館的門口，門還沒有打開，聶川就聞到了一股醇厚的咖啡香味。
裏斯上前，將門推開。
這個咖啡館宛如另一個世界，他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咖啡館的盡頭，坐著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子。
對方在看見裏斯與聶川的那一刻，唇上掠起一抹深沉而睿智的笑容。
“這是NBA今年總冠軍L.A.L的主帥梅爾森教練。他是退役的NBA球員，曾經還在中國待過一段時間。他對我們很有興趣。”
聶川傻傻地站在那裏，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
梅爾森笑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條巧克力，扔向聶川：“久別重逢，你已經長大了。”
“是的……”
聶川忽然回過神來。
梅爾森——第一個教會聶川打籃球的人。
“從DK進入決賽之後，我就一直在觀察著你和裏斯。你們每一次的成長，都踩踏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期待著，當離開NCAA的時候，你們會到達怎樣的程度。”
在梅爾森的笑容裏，無聲的浪潮猶如千軍萬馬向聶川呼嘯而來，無可阻撓，衝破一切想象，湧向聶川身後無邊的界限盡頭。
聶川對自己說：這是命運嗎？他轉了一大圈，忽然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另一個全新的時代，正沸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