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岌“嗯”了一聲:“經常。”
“為什麼?”
“因為不想讓我花錢,”江岌呼出一口氣,“小孩子麼,覺得自己少做幾次透析也沒事,所以一到臨近去醫院的日子,就會想盡辦法提前消失,能拖多久是多久,這樣就能少做幾次透析了。”
原來是這樣……秦青卓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與此同時,以前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也忽然全都有了解釋。
譬如為什麼《長夜無邊》那場比賽錄製之前,一向古靈精怪的江北卻忽然會迷路走丟……
再譬如為什麼那次臨到醫院門口,明明之前還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江北,卻忽然大聲說“我肚子不痛了”……
秦青卓看向病床上的江北,江北仍然在熟睡著,小孩子的睡眠本就比成年人更沉,再加上江北目前的身體格外虛弱,所以即便剛剛兩個人一直在窗邊低聲說話,江北也沒被吵醒。
目光從江北身上移開,秦青卓看向江岌:“換腎是不是得做登記?”
“腎移植配型登記,”江岌說,“做過了。”
“一直也沒配型成功?”
江岌這次卻沒立刻答,眉心漸漸蹙了起來。
秦青卓心裏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半晌沉默,江岌深呼吸一口氣,才出聲道:“之前配型成功過,但當時沒錢,就放棄了那個機會。”
猜測得到了證實,秦青卓的心髒沉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繼續問了下去:“是什麼時候?”
“今年的七月份。”江岌說。
今年的七月份……秦青卓想,也就是《躁動吧樂隊》這檔節目錄製前一個月。
腦中浮現出初遇江岌時,那張寫著“這操蛋的世界”的臉,還有最初那張偷拍的照片和囂張的威脅,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
“我之前看到一個新聞,”半晌沉默,江岌又低聲說,“有人等了十幾年也沒等到腎源,也不知道錯過了那次機會,還能不能等來下一次。”
秦青卓握住江岌的手,極輕地嘆了口氣。
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譬如“一定會等到的”“肯定還有機會的”這種安慰性質的話,聽上去都太無力了。
過了一會兒他看向江岌:“是不是從昨晚到現在就一直沒怎麼睡覺?”
江岌“嗯”了一聲。
“先睡會兒吧,”秦青卓說,“這事兒一時也急不得。”
單人病房比樓下條件要好得多,病床旁邊設置了專門的陪護床,從昨天到現在江岌確實累狠了,躺下沒一會兒就沉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