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鹿角斬在地上,山石碎了一片。
屈伯回頭斜眼一瞄那鹿,右臂順勢一甩長矛,一道黑光刁鑽地飛向鹿腹。那鹿嘶鳴一聲,身子一側,還是慢了半拍,長矛在鹿背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那鹿負痛一聲,撒開四蹄,飛也似的逃開了。
屈伯提身上前,拾起那黑矛,循著血跡,追著那鹿轉眼消失在山林之間。
矮胖少年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呆呆的望著前方。高個子少年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走到矮胖少年跟前,拍了拍矮胖少年的肩膀,輕聲說道:“這三角鹿受傷了,屈老頭肯定追不上了。”
“大哥,怎麼能有異獸?”矮胖少年喃喃道。
“唉,走吧,二弟,咱們把這三角鹿的事情回去告訴阿爹。”
日光漸漸昏暗下來,山林中越發顯得神秘。屈伯追蹤那三角鹿已經翻越了兩座大山,看著越來越濃的血跡,屈伯詭秘一笑,心中暗道:中了我的嗜血烏矛,看你能夠跑多久。屈伯跟隨著血跡,身形隱沒在莽莽暮色裏。
“這畜生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屈伯眼神微縮,看著前方黑漆漆的一處斷崖,用手試了試斷崖邊緣一大灘尚溫的鹿血。
斷崖下方螢火點點,不時冒出絲絲藍色的薄霧。
屈伯在斷崖上躊躇地徘徊了一陣,眼睛定定地看著那閃爍的螢火,望著即將落山的夕陽,屈伯苦笑一聲,眼神瞬間變得冷冽,伸手在腰間解下一團繩索,熟練地捆住一塊山石,右臂抓住繩索,身子微躬,雙腳蹬地,向那斷崖下方慢慢滑墜下去。
滑了半晌,終於滑到了崖底。屈伯腳一沾地,立即凝神尋找那負傷的三角鹿,果然看到了跌在不遠處血流不止的鹿屍。屈伯走到鹿屍前,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點綠色的藥粉撒在傷口之上,血立即不流了,鹿屍卻漸漸微微膨脹起來。屈伯從腰間拿出一個皮囊,把皮囊接在鹿的脖頸處,又用懷裏的小刀劃開鹿頸的血管,鹿血立即如同湧泉一般汩汩流淌出來。待鹿血流盡,皮囊也差不多滿了。
屈伯收起了皮囊,踢了一腳鹿屍,那鹿屍變得異常的柔軟,好似稀泥一般,屈伯麻利地把鹿頭和四腳折向腹部,用繩索把鹿屍捆成了一團。
“嘿嘿,這隻異獸估計夠我們吃上半年的了!”屈伯異常高興,就要拖著鹿屍離開。
忽然,“嚶—嚶—,哇—哇—”一陣嬰兒的哭聲突兀響起。
屈伯心中一驚,猛然回頭,看了一眼那藍霧飄搖的遠處,身上打了一個寒戰。
嬰兒的啼哭一聲聲響個不停,屈伯的身子像中了法術,定在了那裏,每挪動一步都艱難異常,額頭的汗水涔涔而下。“這就是宿命吧!”屈伯歎了一聲,轉身迎著那越來越窄的夕陽,施展辨音識位的功夫,尋那嬰兒的啼哭聲而去。
斷崖下方是一片坑坑窪窪的盆地,大大小小的地洞好似一張張山獸的血盆大口,周圍陰冷的氣息讓人渾身打顫。屈伯眼神閃爍,小心翼翼地順著夕陽的光影向前摸索,隨著嬰兒的哭聲越來越近,屈伯發現了躺在一處坍塌地洞口的嬰孩。
屈伯顧不得許多,縱身上前,一把撈起嬰孩,都沒顧得看一眼嬰孩的容貌,緊緊把嬰孩摟在懷裏,踏著最後一絲夕陽跑到了斷崖之下。
屈伯此時才鬆了一口氣,身子靠在山石上,低頭細看懷中的嬰孩,隻見那嬰孩大概出生不久,墨綠色的頭發,漆黑閃亮的眸子,皮膚白皙,眉清目秀。一摸胯下,還是個男孩子,屈伯心中大樂,把嬰孩束在腰間,抓著繩子飛身攀上了斷崖,又用力把捆在繩索上的鹿屍拽了上來。
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斷崖下螢火跳動的更加劇烈起來,藍色的霧氣已經把視線完全遮住,時而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瘮人神的奇怪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