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頰有紅暈,瞳孔都散了,雙手也顫抖著,看起來緊張但很誘人。明明他是巴比勒,我卻想起從前的塞利爾,每一次湊過來親吻我都看起來正義凜然,偏偏一扭過頭去就紅了臉。我覺得再看他他會害羞,索性閉上眼睛。
兩片柔軟的唇瓣貼在我的唇。塞利爾比我的體溫要高一些,灼熱的呼吸伴隨著卡特利亞蘭花的味道撲麵而來。他隻是輕輕地貼著,不時用舌尖舔一下我嘴唇的輪廓。我再沒見過比這更純情的吻了,心裏一陣歎息,張開嘴,將他的舌頭迎了進來,帶著它糾纏。塞利爾的手開始用力,身體也前傾,我一直閉著眼,也不肯看他。他和我糾纏許久,才喘著氣退開一步。
他說:“冒犯您了。”然後就跑了出去。
我睜開眼,屋裏已經不再有塞利爾的身影。於是整理好心情,完成我要做的事。
銀白的長袍上繡有細密的花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立體的,仿佛美麗的工藝品。身上重重疊疊是各色的玉石珍寶,我已經很久沒有穿這類正式的禮服,一時間覺得很不適應。耐心的梳好長發,每個發絲都在必要的地方,毫不淩亂。赤著腳,我一步步走向淨火天。彌賽亞牽著我的手,感受到不同尋常的肅穆和莊嚴,也保持沉默。
我推開淨火天的大門,上麵的曼陀羅華還鮮脆欲滴。這一條長廊我曾走過無數次,卻從沒像今天這樣,堅定果決。
這是一條我必須走的路。我毫不猶豫的認定。
雅威坐在禦座上,看著我,目光複雜。
我和他對視時,心中澎湃洶湧的感情,想要觸碰他,親吻他,被他擁抱,哪怕隻是一根發絲都要占有。
彌賽亞走到他身邊,然後疑惑的看著我。
我單膝跪在地上,說:“我隻問最後一個問題。您真的希望我墮天嗎?”
聲音似乎有些顫抖,我無法控製喉嚨的抖動。
雅威一直看著我,他高高在上,讓我覺得他的注視很清冷,冷得如土星天的寒風和科奇土斯的暴雪。很久之後,他才走到我身前,說:“是。這是我的希望。”
我看著他的衣擺,曾經無數次注視過的地方,在那些我不敢直視他也無法直視他的歲月,我總是看著他的衣擺,好像這裏凝聚了我所有的感情。
牽起他的衣角,送到唇邊問了一下,然後對他說:“如您所願。”
我取出右手的四聖光杖,狠狠的插入自己的心髒。
腥紅的血如河流一般蜿蜒的流淌過每個角落,我念起結界的啟動語,血液更加快速的流淌出去。雅威往前走了一步,卻被我的結界擋住。
彌賽亞叫了一聲,也撲了過來。
他跪在我身側,一直用手去抓結界,但卻無能為力。
雅威蹲下身來,直視著我:“你非要這樣嗎?拜丘!你非要反抗我的意思。”
我的長袍下,是用彌賽亞的血繪成的結界圖案,是幹涸在我身體上的最高祭文,是來源於神的最本質的力量。所以可以抵擋雅威的力量,哪怕隻有一會。我用這個結界來阻擋雅威,是為了能給自己時間,來親手了結自己,同時也將四聖光杖的力量分散開來。
雅威將四聖光杖留在我身體裏,就是為了避免我的身體因為力量的枯竭而毀滅殆盡。我如果想改變一切,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毀掉四聖光杖。隨著我生命的流逝,四聖光杖終於開始不安分起來,可是它的顫動就帶著我的心髒一起抖動,我的疼痛已經讓我無法說話。
你希望我墮天,希望我離開天界,我卻偏不能如你所願。
因為我的愛和憧憬都給了你,在沒有什麼能如你一般吸引我,吸引我飛蛾撲火般的毀滅自己。
我從來沒有辦法墮天,因為你永遠是我最高的理想。
可你要我離開,我隻能選擇這樣的方法。這樣你就不用再猶豫和遲疑,不用去考慮天界的未來。
我能做的也不過是這樣。
如果沒有彌賽亞,這件事我根本沒法完成。我沒有抗拒神的力量,也沒有抗拒神的決心。但我看到了彌賽亞,他延續我的樣貌,還有我的性格,我就知道,雅威會記得我,特別是在我如此忤逆他之後,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我。
這或許更好。比我獨自一個人寂寞的留在遺忘河邊更好。
如果我注定得不到,那就誰都不要得到。
你的願望也終成遺憾。
四聖光杖化作四道不同顏色的光芒飛入雲光之中,我的心髒已經趨近停止。皮膚開始碎裂,仿佛它們是幹旱的沙土,一寸寸的崩潰坍塌。
從失去羽翼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在等待這個瞬間,隻是沒想到結束時還有雅威在旁。
結界終於因為力量不支而破碎,雅威抱住我,卻不敢用更多力氣。
如果我還能轉世,請不要讓我愛上神。愛上誰都好,無論是路西斐爾,塞利爾還是哈斯麥爾,誰都好。隻要不是神。這樣,我就會背棄你,然後完成你的期待,去地獄看守你的理想。
隻要,讓我不要再愛你。
因為我恐懼,恐懼下一次還會愛你到這樣的地步。
或許又是一次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