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添往下看,接下來的文字,就是褚玥晴來到新的地方之後。
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整個人仿佛被浸入冰窟中,雙腿僵硬,被冰給卡住了似的。他目光緊緊盯著那一頁文字出神,褚玥晴朝他看了眼。“你怎麼了?”
傅時添雙眼定在那裏,動都沒有動一下,“帶你離開的車,都是誰安排的?”
“是簡遲淮。”
“婚車?”
“嗯,”褚玥晴聲音很低,“我下車的時候,看到十幾輛車前後排著,場麵倒是很大,為首的車上還有百年好合等字樣,那天應該是個黃道吉日吧,一路上護士們都在說,結婚的人很多。”
傅時添手指抽筋般地開始疼痛,“安排得倒是挺好的,你……看到發生車禍的那輛車了嗎?”
“沒有,我當時躺在車裏麵,隻是聽人議論而已。”
傅時添覺得體內有種悲傷壓製不住,但又不好宣泄出來。“那你現在的身體,恢複的不錯吧?”
“挺好的。”
“那就好。”傅時添將褚玥晴的日記本合起,“明天再還給你可以嗎?”
“可以啊,反正也沒什麼大秘密。”褚玥晴心思簡單,換句話說,一個人隻要對她好,她很容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不論是愛人,還是朋友。
傅時添覺得一分一秒開始變得難捱起來,連呼吸都開始滲出疼痛,他朝褚玥晴看眼,盡量裝得心平氣和,“好了,去上班吧,祝你每天都能愉快開心。”
“好,謝謝。”褚玥晴拿起椅子上的包,轉身離開。
辦公室的門被她帶上,傅時添狠狠閉了閉眼睛,他想要起身站立會,卻發現自己雙腿發軟,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怪不得,怪不得他查了三年,結果都是一樣的,原來……
到了這會,僅憑日記本上的幾句話,他已經能夠斷定了。當年,該查的不該查的,他都查了。凡是在西城,當天辦理婚禮的人家都被他翻了出來,卻最終一無所獲,傅時添雙手在茶幾上撐了下,這才勉強起身。他站到落地窗前,忘不掉當年接到電話時,她說的那句話。
她隻說,“三哥,我要死了。”就來得及說這麼一句話。
他看過出事的監控,肇事車輛沒有逃逸,是個家裏挺有錢的紈絝子弟,開著車在市區內飆車。可引發這場車禍的,還有另一輛婚車。
白色的奧迪是正常行駛,速度也不快,要不是那輛婚車忽然變道,白色奧迪車也不會情急之下打了把方向盤,而就是這一下,卻引來致命災禍。盡快被第一時間送入最好的醫院,也盡管吊著最後一口氣等來傅時添,但除了電話裏的那句話,女人終究什麼都沒說,就在他懷裏咽氣了。
傅時添隻覺跟前的影子都恍惚起來,目中的人影一道道變得模糊,然後又一道道清晰。是啊,在整座西城,想要讓那日的車隊信息憑空消失掉,能做到這樣毫無痕跡的,又能有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