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褚桐是被河對麵的蘇州民謠喚醒的,她睜開朦朧的雙眼,將雕花的木格窗子推開,對麵的一條街道,看不到高樓大廈,黛青色的磚牆曆史悠久,還有穿著藏青色包衫、帶著包頭的老阿姨清晨起來亮嗓子。褚桐雙手托腮,看到烏篷船輕輕搖過去,整座城市還籠罩在薄薄的霧氣中,生活節奏被放得很慢,舒適而令人流連忘返。
沒過多久,簡天承過來敲門,褚桐洗漱好後去了蔣齡淑的房間。
蔣齡淑換上了一襲刺繡旗袍坐在窗邊,褚桐走了過去,“媽,下樓吃早飯吧。”
“我不想在酒店吃,味道反而沒有小店裏的正宗。”
“那我們去古鎮上吃吧,那兒有各色各樣的小吃,保管你吃不過來。”
蔣齡淑目光定在一處,“帶著我這個瞎子,你們玩也玩不好,我就說等做完手術後再來吧……”
“媽,做完了手術,等您痊愈後,我們再來一次,蘇州那麼大,玩都玩不過來的。”
“好。”
褚桐和簡天承分別攙扶著蔣齡淑出去,來到酒店外麵,簡遲淮已經站在那等著了,他輕拉過蔣齡淑的手,“媽,今天您就是女皇。”
“胡說八道什麼呢。”蔣齡淑輕笑。
簡遲淮將她往前帶了兩步,“來,請上轎。”
“上轎?”
簡遲淮示意她抬腿,然後讓她轉身坐下,起轎時,簡遲淮還在外麵抓著蔣齡淑的手,“媽,出發了。”
蔣齡淑還是頭一回坐轎子呢,既緊張又興奮,褚桐跟在後麵走,很快,便來到了一家小吃店的跟前。
這一路上,蔣齡淑都是被抬著的,來到古鎮的中間部位,那兒有一座橋,橋上站著不少遊客,身上套著古裝,在所謂攝影師的指揮下擺著動作,褚桐看到旁邊就有家租衣服的店。價位倒是便宜,一百多都能拍一套了。
簡遲淮示意轎夫落下轎子,他牽著蔣齡淑的手來到河邊,“媽,我給你拍些照片。”
“穿這個衣服行嗎?”
“當然行。”帶出來的幾套旗袍,都是簡遲淮為了這次蘇州行而特地讓人給蔣齡淑定做好的,他要求向來嚴苛,更不可能讓廉價的衣服穿到自己母親的身上。
照片都是簡遲淮親自拍攝的,他擺弄著手裏的單反,鏡頭定格在蔣齡淑微笑的麵容上,如沐春風一般。
簡天承看得心頭微酸,半晌後,衝簡遲淮說道,“等等,幫我跟你媽拍張合影吧。”
簡遲淮朝他看看,簡天承幾步來到蔣齡淑旁邊,他手臂輕摟住她的腰,蔣齡淑頭發盤在腦後,頸間的珍珠項鏈顆顆光滑飽滿,她臉別向簡天承的方向,“我這樣好看嗎?”
“好看得很。”簡天承語氣輕柔道。
簡遲淮抬高雙臂,透過鏡頭看著不遠處的兩人,卻遲遲沒有按下快門。褚桐站在他的身後,陽光穿過男人的肩頭落到她麵上,她仿佛看到了簡遲淮此時的一顆滿目蒼夷的心。
這樣的畫麵,在一個個路人眼中,多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