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豔楓見了春潮的臉色,冷哼一聲,說:“趕了出去!”張藝瑤上前說;“哎,我們左板看不上你一驚一乍的樣子,趕緊離開,你是要走呢,還是……”
春潮迭聲說:“我……我……我要走!”張藝瑤也不搭話,向左豔楓福了一禮,走在春潮身前,春潮亦步亦趨跟上。
左豔楓皺眉思索一會,旋身回屋。
春潮回到前門,連頭也不願回,疾步衝了出來,連聲呼喝轎夫離開。轎夫莫名其妙,春潮氣急敗壞大叫:“這種肮髒地方,就隻有你們……你們這些臭男人才願意待著,還不快走!”
話音未落,她的手臂被人一扯,拉回簷下,腳步兀自踉蹌,迎麵卻是一掌,臉上頓生火辣疼痛之感。
張藝瑤惡狠狠說:“說話放客氣點,你膽敢再出言不遜,我讓人將你押下,今晚便去接客,看你肮不肮髒!”
春潮捂著臉,熱淚滾滾,又不敢出言反駁,嗚嗚咽咽開不了口。
張藝瑤放開了她,轉身對轎夫們說:“眾位大哥不好意思,左老板身體不適,不能去了。”
說著從袖中掏出幾串銅錢,分了幾人。
轎夫們收了錢,與春潮去了。
又過幾日,杏林別業的轎子又來到繡繁樓,說是側妃娘娘請左老板過府一敘。
其時不過清晨,街上行人寂寥,太陽剛剛升起;想是那側妃娘娘不敢青天白日便明目張膽到妓館請人,是以天方蒙蒙亮便來了。
左豔楓與尹軒正在采露,預備釀酒。露珠左搖右晃著,沿葉脈墜入竹筒中。
聽見下人通報,左豔楓直起腰,望著尹軒,笑著說:“這位側妃娘娘似乎也不像你說的那麼無害嘛。”
那丫鬟回去必定要添油加醋議論一番,如此驟然聽聞自己邀請的人竟是下三流的人物,居然還敢再約見她,果然是不簡單,全然不像是全無心機的模樣。
尹軒又是驚歎又是擔心,隻得回以一笑。
其實尹軒當年初次見到葉川,她還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後來再見到她,她初嫁王爺,尚是剔透玲瓏的少女模樣;隻是葉川自幼在官宦家庭長大,父妾環繞,嫡庶鬥爭她縱使不參與,勾心鬥角見得卻也不少;後來嫁入王府,管理一府事宜,久而久之也磨練出了些許本事,學會了冷靜自持;這些,自然是春潮這等奴仆難以企及的。
葉川這一邀約,實在是大出左豔楓的意料。她洗了手,換過衣裳,對著鏡子竟發了一會兒怔。聽得外麵催促,才走出房門。
剛一坐上轎子,尹軒追了出來,俯在轎簾邊說:“楓兒,你可別太過分了,她不是你的敵人。”
轎簾忽地一下拉開了,左豔楓佯怒道:“怎麼?我須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地任人欺淩。”
尹軒忙道:“自然不是,隻是葉川也不敢打罵你。我不擔心你受人欺負,你不欺負別人就好了。”左豔楓“嗤”地一笑,放下簾子。
尹軒直起身子退開,卻聽見轎子內悠悠飄來一句:“我可不希望別人也是這個想法。”
尹軒一愣,轎子已抬起。
轎子漸遠,尹軒望著華蓋上的琉球,細回味她的話。她所說的“別人”是王爺麼?他歎了口氣,喃喃道:“但願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