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分明諷刺她無能,葉川不由暗暗咬牙。
春潮見此,喝道:“放肆,跪下!”左豔楓橫睨春潮一眼,春潮被她瞪得頭皮一麻,強壯膽道:“跪下,給娘娘請安!”
左豔楓輕蔑地發出“嗤”的一聲,春潮不由皺眉,向葉川遞了一眼,葉川轉而向左豔楓,問道:“怎麼,本宮身份微賤,受不得左姑娘一跪?”
這話來得淩厲,左豔楓定定望了她一眼,突然笑道:“娘娘說笑了,左氏是萬人之細,微如草芥的人,見了娘娘這等尊貴人物,哪敢不跪?”說完拂開裙尾就跪了下去,口中叫道:“賤婦左氏拜見娘娘。”
葉川高高昂起頭,對手如此示下,她雖然得意,但口氣卻仍是不卑不亢:“左姑娘請起。”
左豔楓站了起來,葉川說:“請坐。”左豔楓也不謝坐,大大方方坐下,接下小丫鬟奉上的茶。
甫一坐下,葉川便開門見山道:“左姑娘,本宮也無意同你繞彎子。此番約見姑娘,其實是向姑娘報喜的。”
左豔楓擱下茶杯,望著葉川。
“王爺為了姑娘之故久滯金陵,京中早已議論紛紛。太後娘娘命本宮到金陵來,一為請王爺早日回京,二為接左姑娘一同進京。本宮已同王爺商量過,王爺也正有此意,等到了京中王府就會給姑娘一個名分。”至於王妃等等自然是略去不說。
“原來是這樣。”左豔楓淡淡勾著唇,話意陡地一轉:“娘娘不愧是王府的妃子,度量驚人。”葉川聞言竟愣住,一時分辨不出她話中何意。
左豔楓見她不搭話,隨口問道:“娘娘很愛他吧?”隻有愛得深了,才肯為了夫君的歡心,違心接納另一個女子。隻是,若是真的愛,又怎麼願意讓另一個女子奪去愛人的目光?女人,永遠是這麼矛盾。
葉川卻聞言色變,臉色通紅,艱澀開口:“這、這是……什麼話……”葉川如此反應,倒讓她好笑,反口問道:“這麼說,娘娘不愛他?”
左豔楓如此口無遮攔,完全沒想到這等勾欄院中的戲言,卻不能拿到葉川麵前來講。葉川自幼在深閨成長,念著女誡聽著母親教誨成長,就是有情有愛,也不過是夜深時一邊臉紅一邊慢慢咀嚼的言語,怎可在關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隨口說出?
葉川羞紅了臉,說:“左、左姑娘,怎怎麼這麼問……”
左豔楓斜倚著椅背,手背摩挲著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大廳上一時沉寂了。
過了一會,春潮看著主子不知所措的樣子,開口解圍:“左姑娘,這是王爺別業,不是你那……那種地方,什麼情情愛愛的好不害臊!”口氣橫衝嗆人,高高在上的模樣。
左豔楓聞言猛地抬頭,狠狠瞪著春潮,瞪得她身子矮了又矮,瞪得她不敢直視她,才緩緩立直身子站了起來,說;“娘娘,我院裏事務繁多,不能久坐了。至於上京的事,請轉告王爺一句:我左豔楓,從來都不肯屈從人下,尤其不能屈從男人。”她說完嫣然一笑,屈膝道:“告辭。”
旋身離開,留下葉川怔愣不已。“我左豔楓,從來不肯屈從人下,尤其不能屈從男人。”她說得多麼理直氣壯,反讓葉川疑惑不已:這世間,哪有脫離男人而存在的女人呢?幼時依傍父兄,長時依傍夫君,老時依傍子孫,向來不都是如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