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辦處安逸元的大人到。”門外的小太監傳稟道。
永常在扯了一把八仙鏤雕鑲嵌螺鈿的椅子坐下,輕堆了一下桃紅滾邊的織錦袖子,表情微聚,雙眼一挑:“傳安大人進來。”
雪沁朝著那個方向望去,隻見大片夾著塵粒的午後陽光下,一個著著仙鶴官補子深藍色織錦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捧著一大塊剔透瑩潤、恍若羊脂的石頭。那塊石頭不大不小顏色溫和細膩,與那男子的臉也格外的相近,男子雖不是銀麵小生,但也帶著幾分桀驁倜儻之勁氣,揮斥方遒中似要指點江山,眼生眉目中淡似蛟月。但咋一驚看卻是一身的紈絝氣息,右耳邊頂著一顆清澈透亮的葡萄籽碧璽,不大不小剛剛占滿半個耳邊子。口是口,鼻是鼻,隻是一雙丹陽眼中帶了些齊良木的味道。但仔細一看並有沒有那種感覺,隻是恍若神似。
“永常在小主吉祥。”男子捧著羊脂玉作揖行禮道。
“安大人免禮吧。”永常在麵若桃花似的朝安逸元迎了一下,巧笑道:“大人可還悉熟旁邊的這位姑姑?”
“當然,”轉而眼神憂鬱的看了雪沁一眼“一入宮門深似海,安郎從此是路人。”
雪沁一聽此詩句,頓時一陣疑問湧上心頭,兩黛娥眉微聚,心中不禁嘀咕,莫非此人是我熟識之人,算了在不知道內情的時候還是不要講話的好,省得言多語失。便垂頭不語,默視地板。
“姐姐,可還為安大人投過井呢,姐姐忘了?”永常在巧笑著環視兩人,用鵝黃色的帕子拭了拭粉紅的臉頰道:“當年名動京師的安家二少,好石成性,一夜敗家,一夜發家。今日竟能安心的進宮務一閑差。”說著望向一臉無措低頭不語的雪沁,談了一口氣道:“真是實屬不易啊。”
雪沁窘迫的夾在打啞謎的兩人中間,不由得心生離開之意,連忙找理由道:“回永常在小主的話,奴婢還得尋覓蠟去夾染妝花蠶線,就先行告退了。”說著卷起孔雀妝花織錦緞幅就要離開。
此時安逸元開口道:“雪兒可要尋得是‘蜜蠟’?”
“雪兒,”兩字從安逸元的口中蹦出來,著實把雪沁嚇了一跳,不能吧,難道我與此人很熟嗎?愣了一會兒道:“是要尋的。所以先走一步了,大人萬福金安,奴婢告退了。”說著要抽身離開。
“姐姐,你等一下,那個東西隻有安大人那裏有。”巧笑的看著雪沁道“不如讓安大人把這邊的事情料理完了,一同與你去。”
永常在發話了,雪沁也不能脫身離開了,隻能尷尬的立在一旁等著兩人。
安逸元將和田羊脂籽玉堆放到永常在一旁的紅木八仙黃銅包鑲的桌幾上,玉料潔白細膩與紋理蕩漾的桌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籽玉的左上方有一片好似朝霞彩雲的薄砂,又似一抹嫣紅,輕輕撫在玉脂上。
“娘娘這是奴才特地從回疆昆侖山上命人采回的和田羊脂籽玉,您看可合心意?”表情得意而謙遜的對永常在講。
永常在用手輕輕拭了一下圓潤細膩的籽玉,連連道:“的確是好東西,妾身這個愛玉之人也無可挑剔了。”
“不才,那是當然,此玉估計除了娘娘這邊,就隻有萬歲爺那邊有了。”說著拿起一塊紅絨縐布擦拭了一下籽玉的表皮,這一擦拭讓籽玉的光澤更加柔和起來。雪沁瞧著這塊玉也不自覺地想多看幾眼。